苏海棠:“…………”
见女人露出一副吃了苍蝇似的震惊样,端木殊心情愉悦了。
很快的,便有伙计端来了浴桶等物。端木殊自顾自的脱了衣裳,噗通声下去,自己洗了。洗完后,伙计又重新换了好水过来,端木殊示意苏海棠也进去洗。对于这个提议苏海棠真的很难拒绝,折腾了一下午,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黏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苏海棠是在迷迷糊糊间被人从浴桶里捞出来的,捞她出来的那个人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什么: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淹死,蠢材、笨蛋、废物之类的,苏海棠气的直想咬人。再次清醒时已是华灯初上,端木殊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脸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起来。”
苏海棠一个机灵,完全被吓醒了。她环顾了下这陌生的四周,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不是在行宫而是在一家客栈中。
“皇上……”苏海棠眨了眨眼睛,一句话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您还要吃啊?”
端木殊眼角猛地一抽,扬起手上的折扇猛地就砸了下某人的脑门,斥道:“吃什么吃,当朕是猪吗?快点起来,少磨蹭。”
苏海棠一边捂着自己疼的厉害的脑门,一遍十分迅速的下床提鞋。两人出了酒楼。外面早就停着辆不打眼的马车,那车夫生的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两侧的太阳穴高高凸起,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苏海棠瞧着他脸熟,细细一想,便回忆出这人应是金吾卫的一个头领,出宫的时候,苏海棠曾远远的瞟过一眼。想来也是,皇帝怎么会把自己的安全当儿戏,肯定是有暗手布置的,指不定着周围还有多少便装护卫呢!这样一想,苏海棠心里骤然轻松了许多。两人上了马车,幸好,这一次马车只是很平缓的往前行着,苏海棠倒也没有特别难受。约么两刻钟后,马车一停,两人下的车来,四目一望,苏海棠发现他们竟站在码头之上。一只乌黑的幽棚小船稳当当的停在面前。端木殊猛地一伸手,苏海棠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啊的一声没叫完就被整个夹在咯吱窝下,再一回神,就来到了小船之上。小船看着不大,但幽棚中却布置的极是干净雅致,一方乌木四角小矮桌,桌上摆着副黑白棋盘,两边则是蒲团,不远处还有袅袅升烟的茶炉,以及几只精美的点心盒子。
苏海棠还在四处观望,整个小船便轻轻一晃,向着前方行去。
端木殊也走了进来,兀自坐到蒲团上,用扇柄虚指了下一处,嘴上道:“先去吃点东西。瘦了吧唧的,看着就丑。”
苏海棠基本上也习惯了这人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虽然心里面还是不太舒服,不过总不像一开始时那么害怕了。打从行宫出来,她就没再吃过半点东西,现在早就腹中空空饿的厉害。闻言,便也没客气,自去取了那食盒过来,拿了几块梅花糕出来,这糕做得粉白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御膳房的手艺。
苏海棠放下心,就着茶水,小口小口的吃喝起来。
端木殊看她跟个小松鼠似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样子微微笑了下。
觉得心情甚好。
☆、第017章
“这是曲江吧!”苏海棠趴在船头,姿势略微不雅的朝下张望着,只见这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皆是水光琳琳。曲江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江河,贯穿了这个大元朝的腹地,千百年来养活了无数两岸百姓。冷泉宫里的福海,就是截了一段曲江的支流人工造就而成。
“不错!”端木殊站在苏海棠身前,背负双手举目远眺,晚风吹佛起那绛紫色长衫的一角,让这个男人在月光下更加的俊美飘逸。那个捧着汤碗胡吃海喝的人,果然只是自己的错觉吧!苏海棠嘴角抽抽的如此想到。
此时此刻,在江面之上不仅只有着他们这样一艘船儿。苏海棠注意到这里似乎正要举行什么活动,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与他们差不多的小船也有上百艘,此时都静静的漂在江面上。
“皇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苏海棠很是疑惑,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儿也不是什么节日啊。
端木殊看了她一眼,大有深意的说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海棠眨了眨眼睛,正暗暗腹诽他的故作玄虚时,一连串的锣鼓声忽地响起,就像是信号般江面上猛地大亮起来,几艘明显装饰过的花船缓缓开了过来。苏海棠皱了皱眉,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呢,一阵丝竹曲乐之声骤然响起,只见一女子从花船中走出,站于船头上,竟是翩翩起舞起来。而与此同时围绕在旁的上百艘小船上也是三三两两的走出人来驻足观赏。苏海棠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这些女子十有*出自那烟花巷柳之地。原来皇帝如此急匆匆的搞什么微服,却是为了观赏美女啊,苏海棠的脸上露出个恍然所悟的表情。
果不是如此,只听端木殊道:“这是斗魁。一年选一次,拔得头首的那个就是今年的群花之王。”
一群烟视媚行的女子也敢自称什么“群花之王”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苏海棠见端木殊举目远眺,俊逸的脸上满满都是感兴趣的神色,不由脱口而出道:“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要什么样的没有,万不要被眼前的这些迷惑。”前朝广宗皇帝就是与当时的天下第一名妓欧师师攀扯不清楚,被人在史书上狠记了一把,留下了个昏庸好色的名头,前车之鉴尤在,苏海棠万不希望端木殊也背负这样的污秽名声。
端木殊低下头,看了眼神情紧张一副“忠君爱国”模样的苏海棠,突然微微一笑嘴上道:“哦?爱妃这是吃醋了?”
苏海棠一愣,随即拼命的摇了摇头,嘴上急忙道:“臣妾是为了皇上好,这些女子出身卑贱,便是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皇上何等尊贵岂能由这样的人近身,所以臣妾才冒昧……”
“卑贱?”不待苏海棠说完,端木殊就打断了她,他的脸色已然是变了模样,整个人阴沉的可怕:“卑贱?污秽?爱妃是这样觉得的?”
青楼女子本不就是污秽不堪,令人鄙视生厌的吗?苏海棠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言语上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啊!
“皇上……”他脸色这样可怕,苏海棠不由轻轻叫了一声。
端木殊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脸色黑沉沉的看着不远处光明大盛的几只花船。苏海棠见他发怒,心下不由惴惴,再不敢多言,只老实的趴在船头心不在焉的眺望着远处。这些来参加斗魁的女子都是当地青楼十分有名气的倌人,个个花容月貌,才艺双全。每一位女子表演完毕,都会引来阵阵叫好之声,观看之人若是觉得哪个女子最美,就会往那些船上扔花,花都是特质的十两银子一朵,最后会有人来计算花朵的总量。最多的那个便是今年的“花王。”时间渐过,江面上的气氛却越加火爆,特别是一白衣女子出场时这种气氛达到了最高点。那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见其美目流盼,灵秀天成。一袭乌发如瀑,漫天月光下她缓缓而舞,整个人清逸脱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
苏海棠见之也不由为其美色暗叹一声,心道:如此佳人却沦落风尘,着实可惜了些。
“一千朵。”端木殊突然淡声道。苏海棠一愣,快速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他们的船只周围迎来了一艘装满鲜花的船儿,那船头上站着的伙计听见端木殊的声音眼睛亮的几乎快要燃烧起来,他躬身问道:“官人可是要为怜雪娘子掷花?”
端木殊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来,给他们撑船的之人却快速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摞子银票予那伙计。一千朵花,便是一万两白银。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掷千金了。苏海棠淡淡的移开视线,心里面不知为何却泛起了一阵腻歪。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
端木殊出手豪绰,一千朵花哗啦啦的往那花船上砸去,引起了一阵轰动。便是那位怜雪娘子也朝着这边张望了一眼,见那船头上站立的紫衫男子是那样的俊美绝伦犹如天神降世,怜雪娘子的一双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红了整张玉脸。
“走吧!”端木殊忽然就像是没了兴致,回身钻进了船坞中。
小船晃动,很快的便消失在江面之上。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住宿酒楼,有伙计过来询问是否要菜食,苏海棠这一天都没怎么用饭此时正是腹中空空,便对那小二道:“送夜宵过啦吧。”端木殊站在敞开的窗户前,脸色淡然,分不清喜怒。
这算是尽兴而去败兴而归吧。苏海棠惴惴的想着,她有预感,许是这个败兴因为的就是自己。
少顷,伙计送夜宵过来。是一种叫做“猫耳朵”的面汤食,味道甜糯,咀嚼起来颇有劲道。
“皇上要不要也用些?”苏海棠问道。
端木殊站在那里,头都没回的说道:“自己吃,别吵我。”
一副朕要安静思考的样子。
于是苏海棠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自己吃了夜宵。
用完饭,苏海棠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正要上床休憩,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竟是个穿着粉衣的俏丽少女,那少女见开门的是位女子,脸色也同样露出吃惊的表情。苏海棠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她知道这附近都是有护卫暗中守护的,若是有危险的人断不可能接近这房间的,可这位少女看着又真的很眼生,苏海棠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月欢楼雪怜娘子身边的丫头,叫胭脂。”这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刚才有位官人为我们家娘子一掷万两,我们家娘子托这位官人的福,赢了这届花魁之王。为表感谢想要请这位官人过去一叙。”她的声音明显特意拔高了许多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苏海棠有些惊讶的想着,这位雪怜娘子的手脚够快的啊,而且眼光也不错。
“爷都听见了?”苏海棠合上门,快步走到端木殊身后轻声问道。
端木殊背对着她,淡声道:“让她滚。”
苏海棠听了这三个字,心里一下就舒服了。想着:看来皇上也不是那么昏庸好色的嘛。
“你回去吧!”苏海棠对着那叫胭脂的姑娘十分平淡的说道:“我们家老爷是不会去的。”说完,也不待那姑娘有所反应,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屋子里面静下来后,苏海棠想了想依然难忍心中好奇。老实说,从中午被从行宫掳出来,来到这陌生的小镇上,又是逛街吃喝,又是游江看花魁的,着实是让苏海棠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云里雾里似的。而且皇上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怪闹不明白的。
“想问什么就问吧!”似是感觉到苏海棠的迷茫,端木殊突然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苏海棠觊了下他的脸色,到底没忍住,开口道:“皇上今日行事与往日似有不同。”
“哦?”端木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屑的嗤笑道:“往日?你跟朕才有几个往日,怎知今日就不同了。”
苏海棠的脸色一下子就被挤兑的红了起来,的确,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她来讲其实也不过是个陌生之人。许是今日的他才是真正的的他,往常的那个是带着面具装的,也未不可知呢!
见她吃瘪,端木殊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走到拔步床前坐了下去,抬颚示意苏海棠过来为自己更衣。
两人离的极近,面对着面,几乎气息相容。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要问的了?”端木殊淡淡说道。
问什么?问你为什么给一个妓子花一万两银子?她苏海棠是那么缺心眼的女人嘛?他可是皇上啊,别说一万两,就是开口把那女人直接弄进宫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018章
苏海棠垂首安安静静的服侍皇帝更衣。端木殊见她默然无语的样子,一双眼睛里却闪过抹惆意,他想起了许多事情,许多不好的,难堪的,苦涩的回忆。
“皇上若是想说,臣妾会听着的。”苏海棠解开衣服上最后一颗纽子,
没有抬头,但声音却非常的温柔。
她不傻,能感觉出来皇帝今日的不同寻常。
端木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用着淡淡的语气突然说道:“我母妃就是出自月欢楼的花魁娘子。”
此话一处,可谓石破惊天。苏海棠豁然瞪大双眼,万万没有想到会在皇帝口中听到如此秘闻。
“皇、皇上的生母不是玉嫔娘娘吗?怎,怎么会……”玉嫔娘娘是宫女出身,因容貌甚美被先皇临幸。
“他可是皇上啊,别说一万两,就是开口把那女人直接弄进宫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端木殊嘴角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刚才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苏海棠心里面惊涛骇浪,脑袋瓜却急速转动起来,结合皇帝今日的不同寻常之处,一丝明悟便涌了起来。皇帝今日微服出来看斗魁,多年前,先皇帝许是也做过此等事情,那位皇帝可是史书上有名的多情种子,见到绮丽绝美的花魁娘子,便生了心思,把人弄进了宫里去。
至于玉嫔的出身,肯定也是经过伪装的。
见苏海棠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端木殊突然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往里面轻轻吹着热气:“朕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苏海棠向后躲闪了一下,她心跳的极快,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对方。
“今日是朕的生辰。”
“不可能,两个月后的十五才是皇上圣诞。”苏海棠脱口而出。她圆润的小脸上涌起抹嫣红,紧皱的眉头却显得很是惊疑不定。
“那是骗人的。”端木殊的视线紧紧抓着她的,就像是条吐出芯子的毒舌,苏海棠连动一下都不敢了。
“我出生那日,山西地动,黄河决堤,父皇最心爱女人给他生的孩子夭亡,我被视做不详之人。”端木殊的脸上扬起抹奇异的笑容,那笑容太过阴毒,让苏海棠生生打了个冷颤。
“从出生起就和母妃在冷宫中度过。”端木殊眼神奇妙,似是惆怅似是叹息的回忆道:“母妃最喜欢给我讲宫外的故事,她说她是被人牙子卖进青楼的,因为长得漂亮,老鸨从小就栽培她,虽身在青楼,不过活的真的很不错,琴技书画,吟诗作赋,都极其出色。那个时候她常常偷溜出来,装作小斯打扮,逛集市,买许许多多有趣的东西。她特别喜欢吃东大门街拐角处的那家凉皮,也特别喜欢吃德福楼门前的烤鸭,虽然每次被抓回去,都会挨老鸨一顿毒打,不过我娘她总是乐此不疲。”提起玉嫔时,端木殊的目光微微暖和了些,苏海棠的眼睛却有些湿润,一个不详的,被皇上厌弃的,从小在冷宫中成长的皇子,不用想就知道会遭受多少磋磨了,若是没有玉嫔娘娘护着,皇上他许是根本活不去吧。
“就像你想的那样。”端木殊伸出手,撩起苏海棠耳边的一缕乌发,淡淡的说道:“那也是一个斗魁的日子,也是月下江面,花船缓来,人潮争相观看的日子,而没有人知道,在那些人潮中还有着一位皇帝。”端木殊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扯,露出一个充满阴冷的笑容。
皇上对先皇似是毫无尊重敬爱,反而……
苏海棠不敢细想,只静静聆听着,她有感觉自己现在见到的,或者说这一天见到的,才是真正的他。后来的事情也根本不用细说,无非是皇帝把人改头身份,弄进宫里去罢了。
可进了宫又如何呢?
苏海棠想到这不禁有些难受起来。玉嫔娘娘从一个青楼女子,变成了皇帝的妃子,这无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是再细想一下,她真的幸运吗?先皇对她的宠爱是短暂的仿若晨间夕露,生下的儿子被人厌弃,最后落到个惨死冷宫的下场。
这真的是幸运吗?
端木殊见苏海棠面色黯然,眼中有止不住的伤感,夹着她发丝的手指不禁微微顿了下,声音也低沉了起来:“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苏海棠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小声的叹息道:“臣妾只是想着,若是娘娘不进宫,这一生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许是更好,许是更坏,谁知道呢。
“呵……”端木殊似乎觉得这句话特别有趣,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然而苏海棠却又接着说道:“虽然是这样,不过也正是因为玉嫔娘娘进宫了,才生下了皇上您,咱们大元朝才有了一位明君,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苏海棠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泛着抹泪光,唇边却轻轻地,轻轻地扬起一抹温柔:“所以,真是太好了!”
“要好好活下去。”
“娘会在天上保佑你。”
“这辈子能有你做儿子,真是太好了!”
端木殊一直都不是很明白的。就是因为他出生的不合时宜,就是因为他娘才会被皇帝厌弃,才会被打入冷宫,可是娘为什么不怨恨他呢,为什么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他,为什么会在临死之前说“真是太好了!呢”一点都不好啊,明明是他害死了娘啊。
苏海棠被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他勒的特别紧,似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苏海棠难得的没有感到害怕,反而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男人的背部,带着万般的安抚和怜惜。此时此刻,在苏海棠眼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可怕皇帝,而是一个怀念母亲的孤单孩子,一阵温柔的情感从心尖上滑过,有什么东西被不知不觉的种在了心田之中。这一夜,两个人并没有做什么亲密之事,端木殊只是搂着她静静地坐了一夜。
…………………………………………………………………………………
“小主?小主?”寒露轻声叫道。
苏海棠啊了一声,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又发呆了脸上不由就露出了颤颤之色,真是的,离偷溜出行宫那日都已经过去六七天了,怎么还总是会回想起来啊!
“东西都收拾好了?”苏海棠转移话题似的问道。现在已是立秋,天气再没有那样炎热了,皇帝下了旨意,此次行宫避暑即将结束,圣驾会在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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