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晚风高高兴兴地答应。
他还强调,要林北辰亲自去买。
林北辰把他可能需要的东西都移到床头,带领他用手触摸过位置,叫奶油照看好白晚风,离开病房。
白晚风听着他的脚步消失,身子向后一仰,把脑袋埋进软和的枕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他是故意把林北辰支走的。
也不是讨厌林北辰,只是他觉得,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自己消化这场变故。
说是不在意,但突然从光明回到黑暗,还是有点难过。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看不见真的好麻烦,走路必须要靠盲杖和奶油指引,吃饭必须别人把菜安排到碗里,上厕所找不准位置,洗脸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
不能去喧嚣的场所,不能离开导盲犬的牵引,看不见鲜艳的色彩和狗狗们巨大的笑脸,无法对危险做出任何提前反应。
所有的信息都来源于其他人的告知,能够轻而易举地被人欺骗。
他呆呆地侧躺着,过了一会,觉得枕头湿湿的,往脸上一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奶油,纸巾。”他边唤边依靠记忆向床头柜摸去。
细碎的响动后,纸巾被递到他手中。
“乖狗狗。”他顺着纸巾的方向摸摸狗脸,给了奶油一个大大的夸奖。
白晚风收拾干净,平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林北辰还没回来。
他该做些什么……
他突然发现,没了视觉,他能够想到的娱乐方式如此稀少。
如果以前,他肯定是——
眼眶又涌上热意。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弹钢琴。
但现在,钢琴离他也很遥远。
他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唤醒手机语音助手。
算了,随便听些什么吧。
手机打开电台,随意播放着。
白晚风煎熬地听着励志鸡汤,好不容易等情感过于丰沛的朗诵结束,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他身体一僵。
那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的一部分,经常被用在抒情电台里。
关键是,这个版本,好像是他弹的。
————————
第42章
第 42 章
白晚风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
因为缺失了一种感觉,其他的感觉都得到补偿性的增强。电台的音质不好,给原本舒缓流畅的音乐,增添了一些沙哑的年代感。
即使这样,仍旧能听出,演奏者内心的宁静与悠闲。
每个演奏者,都会在演奏的时候,增加自己的理解。他能够很轻松地分辨出,这是他十四岁时,在某场演出中弹奏的段落。
电台主播正在说着和乐曲毫无关联的情感故事,他似乎并不知道,这是谁表演的版本。
感情故事落幕,乐曲也到了尾声,主播用磁性温柔的嗓音和听众道别,静谧的夜曲,变成了轻快的小调。
白晚风喊语音助手重新播放上一曲。
他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主播到底讲了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只记得他的声音柔和又有耐心,像小时候给他做检查的医生。
听得他快睡着了。
“在听什么?”林北辰推门而入。
昏昏欲睡的白晚风蓦地被他惊醒,不太好意思地说: “随便听听,他的声音很助眠。”
他听到林北辰走到床头,把饭菜放下,拿起他的手机。
气氛忽然有一丝凝重。
林北辰暂停播放,再打开,问: “真的?”
白晚风觉得他的音调有些怪,茫然地回答: “是啊。”
他又仔细听了听电台内容,脸霎时间热起来,恨不得把脸埋到奶油的毛里。
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真的……真的只是随便听听。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嗯。”林北辰深沉地应了一声。
白晚风狂撸奶油的毛缓解尴尬。
这个电台居然是在讲一名和丈夫进入倦怠期的已婚女性,怎么通过提升性魅力和丈夫重燃激情的,某些细节还写得相当清楚。
这是什么深夜节目。
这么露骨的内容也能播出来吗?
已婚人士的世界好丰富。
“这首,是你弹的吧?”林北辰给他背后垫上枕头,把小桌子支起来,扶着他在桌子前坐好,似乎是无意间说道。
白晚风没想到他能听得出来,只能傻傻地回了一个: “啊?”
“没什么。”林北辰笑笑,把菜摆到小桌子上,用勺子舀起一勺菜拌饭, “张嘴。”
“我自己来就行。”白晚风连忙去接。
林北辰把勺子拿远: “你不方便。”
白晚风不服气: “我以前都是自己吃的。”
“那都多久之前了。”林北辰把勺子送到他嘴边,不容拒绝地说, “吃。”
白晚风别别扭扭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把勺子上的菜扫到嘴里。
是蟹黄豆腐,炖得软软嫩嫩,温温乎乎,不用怎么拒绝,就能顺着食道咽下去。菜里的调料已经被挑走了,不会让他有一口咬到花椒的“惊喜”。
白晚风就着林北辰的手,慢慢悠悠斯斯文文地进食。这顿晚饭比他平常吃得要久许多,林北辰怕他呛着,严格控制着他吃饭的速度。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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