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有动静，她就醒了。
    三秒没睡着算失眠的人，浅眠至此，足以说明王好花的焦虑。
    深夜没人戴面具。
    王好花看尹敛起来，警惕极了：“你要去哪？”
    他没有看过这样的王好花，不，算是看过，他溺水自杀那天醒来，她就是这个表情。
    草木皆兵，如同惊弓之鸟。
    他探究的眼神，不知怎么让一向心大的王好花焦躁地轻吼：“你就不能安生睡觉吗？”她的语气很重…
    尹敛慌了神，指了指床边的水杯。
    王好花松了口气，把水杯递给“她”：“原来是要喝水~”
    语气似乎温柔了。
    尹敛捕捉到了她的害怕，他喝完水，指了指手腕上缠着的绑住两人的发带。
    王好花一愣，随便扯了句：“我这不是怕雀儿宝宝睡觉不老实摔了嘛…”
    她在撒谎。她心虚的时候，眼睛会躲闪。
    尹敛拿起手机，打了一串字，递给她：你在害怕？
    王好花看到这四个字，彻底破了防，连日来的失眠提心吊胆在此刻终于一口气宣泄出来：“是，我在害怕，我怕你他妈没了，对谁都行，我不想对着你的尸体唱哭活。”
    尹敛一愣。
    王好花吼完这句，眼泪就掉了：“妈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害怕过，除了我奶死之外我他妈就没有失过眠。”
    王好花是很难和人表露情绪的，或者说，她的钝感力很强，不会放大情绪。只是…人总有那么几个在乎的人和事。
    尹敛差点开口说话…刚张口，就理智回笼，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串字：为什么失眠？
    王好花看完屏幕上的字：“能为什么？为了你！”
    尹敛微微摇头。
    他的不理解在王好花这里变得很刺眼：“你是没心吗？”
    不知道。
    “这个世界是没你在乎的人吗？”
    是。
    王好花看着尹敛一如既往地“死相”疲惫地摇了摇头：“但我有。我在乎你。”
    心口有丝热，他眉眼不自觉软乎了。
    王好花爬到他床上，抱住他：“咱别老想死不死的好不好？”
    她从来不敢主动和雀儿聊这个话题。起码不敢认真聊。
    尹敛任由她抱着，也不回应，双手垂在床边，微微摇头。他只想死。
    王好花捧住“她”的脸，头抵着他的额头：“咱先活着把霸总的家底掏空好不？求你了…”
    ？
    “我他妈的要是男人多好…”王好花看着尹敛白鹿一样明亮漂亮的圆眼，惆怅感叹。
    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的脑门儿还是抵在他的脑门儿上：“我要是男人，我就可以娶你，让你给我生娃娃。”
    尹敛心跳地很快，那处…又充血了。
    “说出来怪怪的…”
    “？”他看着她。
    “我喜欢你的感觉和喜欢其他小姐妹不同。”
    “？”
    “我这几天做梦，都梦见我是男人…娶了你回家生娃娃…在梦里，和你过一辈子，我觉得挺开心。”
    尹敛来不及整理大脑的空白和那处要命的渴望就又被她下一句话创得半死。
    “你别因为我这么说就害怕，我已经怕过了。前几天不是一直担心你嘛~满脑子都是你，我也怕我成了同性恋，所以想了好久~但我发现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嫁给隔壁村那个大学生袁山。所以雀儿宝宝，我只是太喜欢你，太怕你没了！才会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从不吃尹老板的醋，所以才不是同性恋呢。”
    袁山？是谁？！
    灯光昏暗，王好花哪里看得见尹敛眼中的汹涌，别说王好花，尹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可怕。
    “你被再吓唬我了。我想你参加我的婚礼，想你做我的伴娘~”
    做梦！
    尹敛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袁、山、是、谁！
    他推开王好花，抓起床边的手机，手机屏幕都要被捏碎了，咬着后槽牙，打了他最好奇的四个字：谁是袁山？
    王好花的脑门儿一空，被突如起来的手机强光刺了刺眼睛，眯起眼，看清楚这四个字，有些害羞地笑了。
    “宝宝好奇袁山？”
    他的后槽牙嘎吱响，点了头。
    “你未来姐夫。”
    姐？夫？
    王好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这位“梦中情人”：“袁山啊，是我们隔壁村唯一的大学生，当然了，他们村人少~但他可优秀，从小成绩就好，之前我跟着我奶去收废品的时候，看到他就蛮喜欢。他人也标致，身条也板正，一身腱子肉，穿着老头背心蹲在他们家门口吃面条，出溜出溜地，吃得可香~。”
    “男孩吃饭香，感觉身体可好！我就喜欢那种看着身体很好，吃饭很香的男人~感觉可好养活~”
    尹敛的目光不知道怎的就落在自己这精瘦的身体上。吃饭很香，一身腱子肉？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但，他身、体、很、好！
    “雀儿宝宝，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她神秘兮兮地捂住嘴：“你姐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我还是个处女~”
    她娇羞和别人娇羞的模样不同，她哪怕是在害羞，看着，都贱兮兮的。
    尹敛脸色一僵，耳根子莫名红了。
    “咱从小就想找个身体好的俊后生。雀儿宝宝你知道，我最喜欢看小说，每次看到霸总和娇妻在床上造娃娃情节，我就会幻想像袁山也像小说里的霸总那样肏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好花捂着嘴，笑得前仆后仰，淫荡得死。
    她！想！死！尹敛的身体本能打败了所有的理智，他翻身压住她，用手掌捂住她的嘴。
    她嘈杂的话全都被他的手掌压住。
    那物现在硬得很，但是…他不想让她发现他是男人。
    尹敛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连死都不怕…就是不想让王好花知道他是男人，他似乎在恐慌某种平衡的状态被打破。
    他甚至不敢去设想王好花知道他是男人的后续。
    王好花对他的所有，全都基于——他是女人。如果前提被推翻，王好花是不是就会收回现在的一切？对于现在的状态，他谈不上喜欢，但就是想要维持。
    谁知王好花抱住了他：“我小时候摔跤可厉害了，不和你玩儿这个，怕你被我折腾碎咯。”
    他没那么弱…该死，他动了想把这副躯壳变强壮的念头。
    “睡吧，正好，我和你一起睡，我睡得踏实。”她抱着他闭上了眼。
    如果不是二人身体之间隔着被子，他那物件的坚硬很快就会暴露秘密…
    “奇怪…雀儿你浑身都冰凉凉的，咋腿根子那么烫呢？”
    尹敛深呼吸，起身…
    “你去哪？”
    他哪里还理她？直接往浴室走。
    王好花的手腕和他的手腕被她捆在了一起，他一走，她也跟着走。
    他进厕所，王好花就站在厕所门口。
    二人的手还捆在一起，王好花推他进去，然后举起手，让发带依旧连接彼此：“我关门，你快些出来。”
    门关上，发带在门缝里被夹着，他想扯掉…却没有。
    尹敛难得如此给人安全感，他一手打开淋浴开关，一手敲着浴室的门发出声响，任由冷水冲刷他的身体…
    尹敛发现，“死”这件事，好像在刚才，滑落到他人生的第二位。肏死王好花，突然，成了他最想做的事！
    门外的王好花听着淋浴水声，听着他敲击浴室门的声响，心也安定了下来，雀儿今天，算很乖。
    ps：祖宗们收个藏偷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