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摄像头对望了一眼，尹深收回目光，转向堂姐：“浅浅，我来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
    堂姐冷冷道：“不需要。”
    尹深低下头，大概是料到了堂姐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当初说，想要你听我解释，除非我下跪道歉。这句话现在还算数吗？”
    堂姐冷笑：“算数啊，你跪吗？”
    尹深再次望向手机摄像头，像是在跟北辰确定。北辰一颗心砰砰直跳，紧张得整个人都快麻痹了。
    半晌，姐弟俩同时听到那低沉的男声，只有一个字。
    “跪。”
    尹深目不转睛地望着北辰，然后缓缓地跪了下去。
    这个男人出身豪门，从小就众星捧月，长大后自己创业，在影视界也是赫赫有名。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当然有自己的骄傲，此时却卑微地跪在一个女人的公寓门口，请求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凡认识尹深的人，都能掂量出这一跪的份量。
    堂姐显然被吓到了，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道：“你……你先起来，这里人……人多。”
    这里毕竟是学生公寓，不是堂姐的私人领地，周围已经有同学在探头探脑地窥视，可以想象接下来这一幕会在同学间传得多么沸沸扬扬。
    尹深没有动，而是跟她确认：“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堂姐浑身一激灵，伸手去拽他：“你先进来。”
    她虽然不是那种娇小的弱女子，但跟尹深比起来，力气就太小了，这一拽并没有把尹深拽起来。
    她咬牙：“你先进来再解释。”
    尹深这才站了起来，堂姐侧身让他进门，然后猛地把门关上。
    尹深进门的时候，又忘了一眼摄像头。因为堂姐的姿势问题，摄像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照出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北辰跟他目光一接，立刻转过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尹深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到了这种地步，他哪里还会不明白？游戏里小冰心就是尹深，他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小号，花了多少的心思和精力，才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并顺理成章地陪在他的身边。
    而他的陪伴也并非像从前那样，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想要找出两人之间的症结所在，想要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努力。
    什么留学生公寓突发大火，全都是假的，他只是想借着堂姐的手机摄像头，让北辰看到他的诚意。
    “坐吧。”堂姐的声音有点干涩。
    尹深的出现太过突然，那一跪更是惊天动地，她到现在都没完全反应过来，总感觉特别不真实。
    尹深坐到沙发上，堂姐倒了杯水给他，他接过来，轻声道了谢。
    单人公寓的客厅不大，但坐两个人还是完全没问题的。窗户开着，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公寓外种着几棵大树，树叶随风摇曳，客厅地板上影影绰绰。
    明明是温柔又暧昧的场景，两人却并没有任何应景的心情。
    “你想说什么？”封浅浅哑着嗓子问。
    尹深低头喝了口水，捧着杯子缓缓开口：“我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二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了让我心动的男人。确切地说，当时的他还不能称为男人，只是个刚成年的大男生。”
    封浅浅苦笑：“你不用给我讲你的白月光，我没兴趣。”
    尹深看向她：“这个人，叫封北辰。”
    封浅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随即想到先前尹深出现时，自家堂弟的反应，一切似乎又都是合理的。她走到桌边，把刚才丢在那里的手机拿了过来，用手机架架住，放到茶几上，并调整好角度，让北辰可以清楚地看到尹深。
    北辰还没从“自己居然是尹深的白月光”这个消息中走出来，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堂姐应该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跟尹深早有纠葛，而她只是他和尹深感情的牺牲品。
    “姐——”他叫了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知道。”尹深接口，“那只是我单方面的暗恋，他完全不知情。虽然现在社会很开放了，但人们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普遍还是很低，而且我还要承受来自父母和家族的压力，所以一直没敢开口。”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关键的是，我并不知道北辰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怎敢贸然打搅？”
    北辰想起来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确实见过尹深。那时时光传媒刚成立，艺人并不多，而北辰已经小有名气，尹深亲自带着招泓来找他，请他帮自家公司的歌手填词。
    不过那时北辰只把那当成单纯的工作，并没有太留意尹深这个人——事实上，之后的几年两人打的几次交道中，他对尹深的了解都不深，仅有的印象就是气质高冷、颜值超标。
    一见钟情后，尹深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很多年，直到某一天在游戏里遇到了封浅浅。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游戏对他来说，只是工作之余的娱乐而已。他花了一些钱，拿到了名人堂第一的尊荣，却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势力和联盟都是一群发小在打理，再请几个代练，他完全可以做个甩手掌柜。
    而封浅浅，只是他势力里一个普通管理而已。
    那天羊城下了很大的雨，封浅浅出门逛街，被大雨困在了街上。百无聊赖之际，往管理群里发了张照片，拍的是街边服装店的模特。尹深是不小心点到群的，正好看到了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