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当时那个贫瘠的小城镇，还没有哪个人能意识到矿石的价值。
    沈雾远把挖出来的矿石卖给了富商的冶炼工厂，获得了数不胜数的利润。
    他轻轻松松就摇身变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富人。
    当他衣着光鲜地站在地主儿子眼前的时候, 那位大少爷简直认不出他。
    沈雾远用一千金币从贪财的地主手里把他的儿子买了下来, 在猪圈旁搭建了一个茅草屋作为大少爷的住所，由他饲养一百多头小猪仔们。
    大少爷每天被臭气熏得食不下咽, 却不敢跑。
    他的卖身契在沈雾远手里捏着, 被抓住的逃奴下场在这个国度非常惨。
    是以大少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等到沈雾远觉得惩罚差不多够了，打算撕毁卖身契, 放他回自己家的时候。
    大少爷头一歪, 咽气了。
    沈雾远：……
    心里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前天他来看过大少爷，这家伙明显还能中气十足地咒骂他。
    怎么都不像是隔天就要挂的模样。
    沈雾远不信邪，坐在床边等了会儿。
    果不其然，大少爷又醒了。
    只是这次，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少爷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沈雾远，眼珠子一动不动。
    沈雾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以为这人病傻了。
    “我是谁？”他指着自己问大少爷。
    大少爷移开了眼睛，慢慢撑着床铺坐起来。
    他没搭理沈雾远，自顾自地下床倒了一杯凉水喝进肚子里。
    傻了没事，活着就好。
    沈雾远也怕这人再一言不合就咽气，连忙掏出他的卖身契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奴隶，你自由了。”
    他微笑着，以高高在上的语气通知大少爷。
    这要搁在平时，大少爷必定暴跳三尺高加河东怒吼回敬给他。
    还不敢动手，只能握着拳头瞪红了眼睛站在原地气得炸裂。
    因为奴隶打伤主人也是大罪，严重了还可能会上绞刑架。
    可今天的大少爷意外的安静，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他只是回头，没有任何情绪地看了一眼沈雾远，然后抬步离开了这间‘折磨’了他一年的茅草屋。
    *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后的午后。
    沈雾远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昏昏欲睡，阳光晒在脸上很舒服，动了动被马靴包裹的小腿，舒展着身体刚想翻个身换个更加惬意的姿势。
    一个不合时宜的苹果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了他额头上。
    沈雾远的头上被砸了个大包，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仰头迎着日光朝上看去。
    只见前不久还面黄肌瘦的大少爷，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好看，他姿态优雅地坐在树杈上，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大少爷并没有看向他，只是管自己啃着苹果。
    沈雾远被对方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接气笑。
    拾起地上的苹果就朝他砸去。
    这一下，当然是没砸中。
    但他们俩却因此结缘认识了。
    ——一个全新的，魅力非凡的大少爷。
    沈雾远自诩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到会栽在一个被他打磨过的渣男身上。
    大少爷问他：“你知道万有引力吗？”
    沈雾远点了点头。
    大少爷不说话了。
    沈雾远：……
    好吧。
    他讪讪地笑了笑，低下高贵的头颅，诚恳地对大少爷鞠了个躬。
    大少爷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道歉，看起来像是压根就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将咬了一半的苹果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沈雾远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有点琢磨不明白：“这跟之前也差别太大了，说是换了个芯子都不为过。”
    也就是这个发现，让沈雾远对大少爷渐渐好奇起来。
    兴味的种子一旦埋下，长大只是时间问题。
    *
    还是那棵树下。
    沈雾远接过大少爷抛下来的苹果，只是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进了嘴里。
    清脆的一声，果肉酸甜，新鲜的汁水顺着男人的下颌滴落在衣领，留下淡淡的湿渍。
    大少爷从树上跳了下来，坐在他身边，也吃着自己的苹果。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来这里摘苹果吃，不觉得单调吗？”沈雾远说着又咬了一口苹果。
    他想不通，大少爷这是被他磋磨了一通，又死里逃生一回，然后彻底失去人生理想，开始浑浑噩噩度日了？
    也不像啊。他的眼睛很幽深沉静，不像是那类人的浑浊无神。
    大少爷闻言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不觉得。”
    沈雾远又咬了一口苹果：“那你是整天就没啥其他的事要做？”
    大少爷这次总算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你呢？”
    沈雾远挑眉：“我？”
    大少爷继续道：“成天没事做，来这棵苹果树下守我？”
    沈雾远：……
    好吧，这人原来都知道。
    “你在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大少爷的视线没有移开，他以平静的语气继续对男人道。
    沈雾远尴尬地错开眼睛，刚想寻个由头遁走，“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