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远怔了一下,虽然疲惫,但似乎是真的笑了。
我和庄远在一家711的橱窗前坐了下来。
他刚刚在隔壁商场买了一件新衬衫,此刻左侧袖子挽起来,任我处置。
手表是钝器,伤口不深,但是会非常疼,尤其施暴的人用了全力,一道血檩子触目惊心必。
我一点点用棉签给他消毒,表情大概太愁苦了,反倒要受了伤的庄远来安慰我:“不怎么疼。”
“这么粗一道口子,怎么会不疼呢?”我嘟囔一声,“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人。”
“她想打的是庄是,不是我。”庄远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是?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醉酒的年轻男人我看着眼熟,不只是因为长相神态跟庄远很像,还因为这个人是我们跑文化口的记者不可能不认识的面孔。
这位炙手可热的艺术家是宁川的师弟,但是却更以行事冷僻甚至傲慢著称。我在查宁川的资料的时候绕不开他,知道了很多这位大公子荒诞不经的事情,后来补采相关人物的时候还在美术馆见过他。只是没想到他和庄远认识,哎不对,他们都姓庄,长得又那么像……
庄远这时候仿佛才意识到跟我说了什么。
看出我的疑惑,他缓缓神,也没有隐瞒:“他算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打人的那个,是他母亲。”
我一向爱说话,可此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庄远虽然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却几乎很少说起私事。跟航天城大部分家世简单温馨的小孩子不一样,庄远确实是复杂的。
小时候,可心说庄远是冷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可是上次距离他的心最近的一次还是在高中,我们从宿管阿姨的监视下跑到舞蹈教室,他说起分别的那些年,其实很想念我们。
再这之前,就是很小的时候,他告诉过我,灌篮高手里最喜欢三井寿。
除此之外,庄远的心仿佛随时会凋谢的植物,总是被阻隔在野兽的玻璃瓶子里。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看到他这样的时候,总有点心疼。
倒是庄远并不在意:“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我不说话。
仿佛为了让我安心,他继续说了一句:“这真不算什么。”
“那什么才算?”
庄远一时间有点无措,顿了半晌,仿佛为了安慰我,解释道:“你知道的吧,我出生的时候我爸还没离婚,后来是为了给我上户口才离婚跟我妈结婚的。”
这个人就这样打开了玻璃罩子跟我提起了他的家境。即使是航天城很小的环境,也很少有人了解真正的情况。
庄远淡淡地仿佛说别的人的事情:“虽然离婚了,但是我爸和前妻家族的生意还有人脉是分不开,也不会分的。所以我那时候也经常见到庄是他们。很尴尬吧。更诡异的是,即使后来我爸妈都离婚了,可还是免不了这种见面。尤其是前几年,我爸身体突然不好,要求我回美国尽快接手家里的生意。我妈是不同意的,不过我还是接了。当时整个家都有点乱,我妈和庄是的母亲都不太高兴。一个是因为高傲,一个、可能也是因为高傲吧……毕竟这件事我比庄是好用太多了。”
庄远把太多黑色的境遇和情绪就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配合着他受了伤的手臂,是狰狞的平静,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我爸后来恢复得还不错,我去年开始也渐渐退出来把决策交还给他了。所以现在庄是的母亲也就是偶尔在我们面前发发脾气,庄是可能更不好过一点,所以别担心。”
他仿佛觉得交代清楚了,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吧瀛子,送你回家。”
他这么一直隐忍着让人怎么不担心,我急急说:“庄远,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你别憋在心里。”
“嗯。”他答应一声,却仿佛心不在焉,“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做这些事其实不为了任何人的。”
“那、就好。”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问下去,万一他说起来更不开心怎么办。
庄远似乎看出我的为难,垂下眼,叹口气,“我说的是真心话。一开始是因为我不接,他们真没有人能接了。我可能确实是觉得不忍心看我爸那样的人物英雄迟暮,虚张声势维护自己的自尊。可是后来发现我是真的擅长做这件事。”
庄远微微出神,慢慢坦白说:“瀛子,不管我妈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我天生就是做这个的,直觉和决策很少出错,跟我爸、我姑姑他们一模一样。好处是每个项目都可以很迅速地做到利益最大化,更好的是,没有什么情感牵绊,很少有不冷静的时候,不过坏处也是这个。我这样的人,恐怕只适合一个人独来独往。”
最后一句说得我莫名听出了一点冰冷。
庄远自己看自己,仿佛也隔着很远的距离。
这个内心被层层包裹的人淡淡说:“到现在让我觉得更难办的可能是,我做自己擅长的事,好像别人都不怎么高兴。”
“我高兴的!”黄瀛子突然说。
庄远一怔,看向我。
“我替你高兴。你做你喜欢的事,我就觉得很高兴。”我说得很快,很怕词不达意:“你那么聪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如果不做自己喜欢的事多可惜。你不要管他们怎么想。”
黄瀛子的高兴和难过都很直给,不看大人的爱恨情仇,只看小伙伴开心与否。庄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我替他开心。
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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