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大坐在门口听得烦躁,好几次让李香兰闭嘴,她也只是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说。
但眼下那边事情还没搞定?,那个老大也不好对李香兰她们怎么样?。
只一脸怒气汹汹地跟她说,“死八婆,你这张嘴这张脸,难怪你老公要?出去找小的。”
李香兰一听到她丈夫的事情,登时怒了,质问他,“是那个贱人?给你钱绑架我?的?”
坐在门边的男人?不怒反笑,“这么蠢,难怪死也死不明白。”
等?待很漫长,他们的人?正在跟买家联系,商谈后续的事情。
那个男人?也就有了兴致跟她们说话,“我?记得你家公是慈善家吧,你老公那个弟弟也是,每年大把大把钞票烧给佛祖看,但对自己的兄弟,斗起来不眨眼。”
李香兰一听,这才知道今天怎么在这里。
“烂衰仔!我?平日里对他们一家不赖,居然这样?对我?。”
方橙听在耳朵里,却一个劲地暗叫倒大霉,真的是抓错人?了?
坐在门口的男人?扫了一眼屋里的女人?,没有说话,只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们这些有钱人?,大奸大恶,却是最爱往佛堂捐钱的人?。”
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一脸狠厉,“你们瞧瞧,被你们踩在脚下的人?,丁点屁事就得求爷爷告奶奶,你们呢,你们有钱人?,杀个人?,依旧大把钞票,大把靓妞泡,大把蠢材拍马屁。”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就得被你们当成牛用?,被欺负了也不能吭声?被打了脸还得对你们笑?”
方橙听出来这人?只怕是受过什么不公的待遇,才会心理如此扭曲。
那人?似乎想起什么,又指着她们,眼里怒意盛起,好像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妈只是在路上,她好好地骑车,被人?开车撞倒,那个人?下车就对我?妈破口大骂,说她骑车不看路,说她早死早超生?。”
那人?眼露凶狠地瞪着方橙和米润的方向,“你们说,要?是我?妈跟他开的是一样?的车,开的车牌比他好,他敢这么跟我?妈说话吗?”
“那群衰仔,没一个给我?妈说话,没有一个……全都当做没看到,还跟我?说,你妈死都死了,拿了钱知足吧……”
“你说,要?是那人?不是我?妈,是别人?的妈,是有钱人?的妈,他敢这么说吗?那群人?敢当做没看到吗?”
那个人?狠狠盯着方橙,似乎想要?她回答的样?子。
方橙心脏简直都要?跳出来了,被他的狰狞吓得红了眼睛。
深深呼吸了一口,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橙顿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从小到大,都在跟自己说,我?妈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看我?越来越好,看我?有饭吃,有衣服穿,看我?从那个烂地方走?出来……”
方橙尽量让自己的精神状态跟他相似,想着这种?人?,不能硬碰硬,便又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就没了,只剩下我?妈一个,家里的叔叔伯伯,全都欺负我?妈一个女人?。”
她套的是安士君的故事。
“我?妈生?了三个女儿,叔叔伯伯全都盯着我?爸那点地,强迫我?妈改嫁,我?妈知道要?嫁的人?不是个东西,把大姐二?姐都送了人?,带着我?嫁过去。”
“那人?真不是东西,他打我?妈,骂我?妈,拿皮鞭抽我?,抽我?妈,虐待我?妈,还有个小老婆,村里的邻居,没有一个敢帮我?说话。”
“就连我?妈跳河没了,那群狗东西都不敢吭声,全都帮着他瞒着我?,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可?能那个年代的母亲都有类似的地方,那个男人?听着方橙说话,竟然听得眼神有些游离,不知道回忆起什么。
方橙虽然说的跟他一样?悲惨的故事,但语调没有他那样?大起大落,想着姜福四的经?历或许能让他有些共鸣,便又把姜福四九死一生?的事情说了。
只因为自己虽然再?活了一次,却无能改变太?多的事情,说得方橙也是有些动容。
她娓娓道来,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和无能为力,听着听着,那人?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下来。
米润见状,等?方橙说完了,也开始说自己故事。
米润是从一穷二?白的大山里走?出来的,要?说这种?故事,悲惨起来,比方橙的版本只有更?甚。
许是最近情绪本就起起伏伏,心中没有着落,米润说起过去的事,也说得痛哭流涕。
想起故乡,想起故人?,想起因为贫穷,自己来了杜家,便处处不如人?,时常被小姑子嘲笑没见识,一时间情绪难免有些失控。
绑匪本来以为方橙和米润都是有钱人?,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故事,心道也是有缘,误打误撞绑了她们。
他倒是想把她们送走?,把她们放了,但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要?是把她们放走?,回去跟警察泄露细节,他们这票生?意就做不成了。
所以尽管感怀归感怀,他也没有心软把她们放走?。
眼见做了这么多努力都徒劳无功,方橙的心,真就跟被烧成灰一样?绝望。
她眼角淌着泪,语调微扬和他说,“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过去,但未来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赚这种?钱有什么意思,等?你有了老婆孩子,你还要?赚这种?钱吗?你让你的孩子怎么抬头做人?。”
那人?忽然转过来和她大声的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十几岁就跑出来,我?赚了大把的钱寄回家盖房子,我?拿钱砸在他们家门口!要?是能回去,让我?看见他,我?开车撞/死他!”
“我?妈没了,我?没书读了,我?没书读了,我?什么都没了,你们说的容易,你们让我?拿什么赚钱?都是狗屁!”
方橙这段时间,因为种?种?扑朔迷离的梦,总有种?自己在这个世界不会再?待太?久的感觉,一时间竟也豁出去,来了勇气和他吵架。
“是啊!人?人?都是狗屁!别人?看你是狗屁,你也要?做成狗屁给别人?看是吗?这个年代,多少人?靠自己的手活出人?样?给别人?看?”
“你不是赚了大把钱?赚了大把钱你去读书去干什么不好?躲在这里见不得人?有什么好?明年就是千禧年,人?人?都在欢迎新世纪,你在这里当旧时代的腐虫!”
那个男人?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李香兰和李桂兰满眼不满地瞪着方橙,示意她想死别拉人?当垫背。
方橙却梗着脖子,有种?来一枪,让她这辈子也结束得痛快。别整天折磨她,折磨得她越来越软弱,越来越舍不得孩子和盛长沣。
谁知那人?却只是摸了摸手/枪,然后便甩了门,朝外?面去。
走?到离这里不远的另一栋房子,吩咐别人?过去守着。
然后过去问坐在电话旁的人?,“香江来电话了吗?”
那人?点点头,“那边说再?等?等?。”
男人?嘲讽地笑了笑,老子时日不多,两个儿子斗着法争家产,把媳妇都搭进去了,真是感天动地的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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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橙两只手被绑着,周围也没有时钟,不知道眼下已经?几点了。
外?面漆黑一片,那人?走?后,便是万籁俱寂,安静的可?怕。
木屋里的人?吓累了,也折腾累了。
方橙和米润依靠在一起,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
周围白茫茫的,但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做回了前世的自己。
梦中的自己正在穿衣服。
穿完衣服,她走?到一个镜子前。
方橙看着镜子的自己,梳着一条马尾,穿着紫色的针织衫,蓝色的牛仔裤,披着肉粉色的围巾。
只是这张脸,好像却不是自己。
是原身!
方橙意识到不是自己,却控制不了梦中自己的行动。
梦中的“自己”照了照镜子,微微挽起唇角,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便又回到了面无表情地样?子。
方橙跟着梦中的自己,出了门,回头一看,正是在桃李村那个家。
但家里没有夏夏,也没有盛意。
“方橙”关了门,骑着自行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路上有人?在跟她打招呼,“方橙”逢人?都点头,有人?问她“回来啦?好几年没见到你,去了哪里?”
“方橙”都没有答复,只是往前骑。
方橙却是明白,这大约是原身从国外?回来之后的日子。
盛长沣还没出狱,但两个孩子都送人?了,辗转被转送,不知所踪。
跟着自行车,方橙来到山脚下。
这条路,她知道,“方橙”是要?去大兴寺。
往山上的路不好骑,“方橙”下来推车,她刚才去了趟市场,买了一袋子东西,要?去山上上香。
推上山腰,她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一颗树下,然后拎着袋子往大兴寺里面去。
不是节假日,人?并不多。
“方橙”把果盘拿出来摆好,取出香和蜡烛,点燃,对着菩萨挨个上香。
等?香燃一会儿的间隙,她在寺庙里到处走?走?,太?多年没回来,但每个殿,都还是很熟悉。
来到后面供奉佛牌和灯火的地方,“方橙”掏出怀里的钱包,数了数钱,没剩多少,但足够供牌位。
“方橙”去咨询处问了下,供了盏灯,一次□□了六年的香油钱。
写的名字是,“爱女盛夏、盛意”。
那位和尚问她怎么供这么多年,“方橙”笑了笑,说以后来不了。
和尚听了,以为她要?出去打工,慈眉善目地说,“施主六年后再?荣归故里,再?来看看。”
“方橙”笑笑没说话。
供了灯,“方橙”在自己供灯的格子面前双手合十,不知道嘴里念着什么。
正准备往外?走?,却瞥见旁边有盏长明灯,上面写着的名字吸引住她的视线,“方橙”。
“方橙”停下来看了眼,这个名字却不是她的,生?辰不对,长明灯上写着的生?辰是八几年的,并非她这个年纪,只是同名而已。
但“方橙”不知怎的,心里还是好奇,鬼使神差过去,把长明灯翻过来。
却见后面塞着一张符纸,这玩意“方橙”知道,借运借命用?的。
多的是些黑心肝的人?,在诅咒自己的亲人?,或是借命给其他亲人?。
前几年她亲生?母亲来找她,让她同去宁市,要?给她好日子,但她去了才知道,母亲只是想用?她给“弟弟”借命。
她知晓真相后,才跟着别人?出了国,可?回来,依旧一无所有。
“方橙”心里叹着同是苦命人?,要?是这玩意灵验,岂非这个方橙命不久矣了。
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生?怜惜,“方橙”看了眼四周,没见人?影,将?那张符纸抽下来。
到外?面别人?烧纸钱的地方,将?那张符纸投了进去,燃烧殆尽。
看着那燃起的纸符,“方橙”挽颜一笑。
梦里,方橙跟着“方橙”的视线移动,看到那张符纸的时候,心中已然有难以言喻的颤动。
大佬,这个婚我不离了[年代] 第2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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