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来的又快又紧急,由?不得他在医院多做停留。
谈靳楚也没办法?,只好先请另一位护士代?为告别。
巧的是,这位护士正是身体恢复后,重新返回医院工作的孙艺涵。
她?之前因为爷爷和弟弟的案子,还跟谈靳楚联系过好几回,见了他,也不算太拘谨。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提及自家的事儿?。
俩人面对面说着?话,心都全牵挂在病房里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女护士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谈警官,妙妙七月中旬就要接受二疗,你过几天带她?出院,可一定一定要按时把她?送回来。”
谈靳楚答应:“好,先替我跟她?说声再见。”
“嗯嗯。”她?连连点头。
孙艺涵很信任这名?年轻的男警官。
他能根据弟弟的手指查出案件真相,能通过电话从爷爷家救出自己,也一定能把她?的病人给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临走时,谈靳楚顿住脚步,往妙妙病房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他跟这个?小?姑娘最终的分?离,也会像这次一样猝不及防,连告别都来不及。
-
谈靳楚返回基地之前,先往局里跑了一趟。
正巧碰上沈芝兰从会议室里出来。
姐弟俩都是偏冷漠的性格,没有什么热络的叙旧,聊起天来都是凑在办公桌边讨论案情。
谈靳楚接过她?递来的一沓资料,低头翻看。
视线刚扫到一个?名?字,瞬间就跟脑内的信息匹配上。
“这是6月15号,在金沙游轮母港出海登岛的那个?人?”
沈芝兰对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习以为常,“嗯”了一声,“93名?玩家里的其中一位。”
资料上的信息很详细,这个?人叫欧阳晋,是家小?咖啡馆的老板,46岁,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刚上大二的女儿?。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金丝边眼镜一戴,像个?英俊儒雅的温润君子。
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咖啡馆经?营良好,不曾出过什么问题和纠纷,更没跟人起过冲突。
家人和身边朋友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只不过,在警察问起来时,男人的妻子说,他去国外咖啡园了。
包括她?的女儿?在内,似乎对那座安琪岛,以及岛上要举行的游戏内测一无?所知。
警方暂时没有告知家属实情,唯恐引起社会慌乱。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他们一番调查走访后,竟摸到了另一件案子上来。
谈靳楚往后翻,那是一份尸检报告,还有死者详细的个?人信息。
性别女,18岁,是c省某县城高中的高四复读生,高考前几天,从学校宿舍楼顶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这个?女生成绩优异,高三那年的高考成绩就足以被211大学录取,但她?自己好像不太满意,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选择了复读。
在老师和同学口中,女生文文静静,写得一手娟秀小?楷,在班里人缘不错。
父母也夸她?听?话懂事,体谅大人工作辛苦,高三毕业那年,还孤身去市里的咖啡店打工挣钱,一个?月就给自己攒了部手机。
所以,在女生跳楼后,她?的父母认定是复读班压力大,哭着?闹着?让校长跟班主任给个?说法?。
沈芝兰几句话介绍完,谈靳楚也已经?将?尸检报告看了两遍。
严重骨折、器官碎裂……死因上并没有什么蹊跷,的确是高空坠楼导致。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18岁的少女,不仅有长期的性行为,子宫壁痕迹还显示她?流过产。
“6月25号的鉴定报告……”
谈靳楚抬起头,拧眉问道:“已经?二十几天了,死者的尸体还没处理吗?”
沈芝兰冷笑一声,“没呢,那俩当爹当妈的不满意学校给出的赔偿,高考结束后,又把女儿?的棺材抬进了学校。”
“尸检是我在c市的俩学生给做的,就因为都是男生,险些被死者的爸爸扇了一巴掌。还有个?当叔叔的,把人家赶来调解的民警给打了,到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蹲着?呢。”
谈靳楚安静听?完,继续往后翻。
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拍的是间三十几平米的单身公寓,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猎奇道具。
“这是欧阳晋在死者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那边的同事在其中一条皮质鞭子末端,检测到了死者的表皮组织和血液痕迹。”
那个?女生,去年暑假就是在欧阳晋的咖啡馆里打的工。
“死者的手机也找到了,聊天软件上,她?给欧阳晋的备注是——‘主人’。复读的选择,也并非是死者做出的,欧阳晋给她?制定的目标是985高校,考不上就去死。”
沈芝兰懒得点评这个?小?众圈子的嗜好,环着?双臂冷声道:
“不排除教唆他人自杀的嫌疑。”
这种违法?行为本?来就较难定罪,更何况,欧阳晋这会儿?人在岛上,要想了解少女跳楼的真相,还得先把人带回来审一审才行。
谈靳楚认真看完,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夹。
“……死者还不到19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小?。”
“是啊。”
沈芝兰倚在桌边,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望向窗外:
“她?跟妙妙一样,都是7月底的生日?。”
谈靳楚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又无?力地松开。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不平之感越发强烈。
身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服从安排,在任务中做出牺牲,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怨言。
可他接受不了的是,妙妙要跟他一起上岛,把自己的生命,搭给欧阳晋这种货色。
第68章
办公室里, 除了其他同事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不到有人说话。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末了还是沈芝兰先开口。
她对那个坐着轮椅去爷爷墓地的小姑娘挺有好感?,知道弟弟刚才医院回来, 便关?心了?一句:
“妙妙这会儿, 身体怎么样了??”
谈靳楚低下头?,从沈芝兰的视角, 只能看到他微微发颤的眼?睫。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年轻的男警向来以?冷静自制的面容示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除了?小时候把一条肥肥胖胖的蛆虫扔他脸上之外, 沈芝兰再没有见到过自家弟弟这般无助。
就连得知爷爷噩耗的那一天, 她从解破室里出来,站在太阳地里只觉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还是十六岁的谈靳楚红着眼?, 一路搀扶着她去了?医院。
现在反了?过来,弟弟在姐姐面前展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他低声道: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 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圆脸都?快瘦脱相了?, 苍白得吓人,胳膊细的感?觉一碰就折。”
“臂弯处乌青一大片, 手背上也全是针眼?……姐,你知道吗,她今天也要同时插好几根管子,护士一进来, 她就害怕得直哆嗦。”
谈靳楚摇了?摇头?, 轻声吸气:
“前两天更受罪,刘队跟我说, 那些管子都?是红的,因为要把她的血抽出来,洗干净再给输回去……明天,她还要做骨穿,针从背脊扎进去抽骨髓,那得多?疼啊……”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沈芝兰在呛人噎人上是行家,轮到安慰人,这张嘴里就半天蹦不出一枚字眼?。
想了?想,最后只能道:
“别担心,做骨穿要打麻药的,不会很疼。”
谈靳楚苦笑一声:“但?愿吧。”
女人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留给姐弟俩聊天的时间也没多?少,刘敬天站在门口冲人招了?招手,谈靳楚立马起身。
他有他的任务,沈芝兰也有自己?的工作?。
她跟着弟弟一起出了?办公室。
俩人从姐弟到同校师姐弟,再到现在的谈警官和沈法医,一路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了?过来。
刑警队的刘思甜还曾调侃,俩人看着生分,其实压根就没分开过。
“分开”这个词,范围可大可小。
小到她父母和爷爷口中的一次出差,几天就回来;
大到……父母牺牲在与毒犯们的交火中,爷爷自尽于家中卧室。
沈芝兰年幼便早熟,解剖室里更是见惯了?死亡。
所以?,她也预想过跟弟弟的分开。
法医虽苦虽累,但?很少上前线直面惊心动魄的险境,而刑警就不一样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谈靳楚在警校读大三的那一年,乘公交撞见了?有人偷手机,出手将盗窃者擒住时,另一位想要跳窗的同伙急了?眼?,反手捅了?他一刀。
他当时为了?保护一个小姑娘,无法躲避,后腰上至今还留着一处淡淡的疤痕……
沈芝兰顿了?下脚步,喊住了?要跟随刘队上楼的弟弟。
谈靳楚回头?,言简意赅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救命!我吃了野菌子能通灵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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