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你又一次来到了顶楼，能够看到对面的那个位置。
    这一次有松间月陪在你身边，你很尽力地克制住了看向对面窗户的欲望，可是余光还是扫到了那篇扎眼的玻璃花窗外，躺着一束新鲜的雏菊花。
    晃眼一看，似乎不止有白色，还有粉色，鹅黄赤红……花型也有单层花瓣变成了更加华丽的迭瓣。
    你想到那天看到的在海水里招摇的鲜花们，突然觉得你头顶这个空中花园也没什么了不起了，更何况这个花园你还没有使用权呢。
    你有些急躁地在纸上画出一些痕迹，松间月在你身边整理资料，见你心情不佳的样子，凑过来将你手下的画纸抽走。
    “画什么呢？”
    白色的纸上，用铅笔随意描绘出几朵形状奇怪的小花，“你想要花吗？”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花园：“要不要我上去帮你摘一些？”
    你回过神来，对他摆了摆手。
    “不用啦，我随便画的。你快过来，我们昨天讨论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呢。”
    松间月又坐回到你身边，他说：“我还是觉得，让我去比较好，你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就算有枪，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两兄弟的。”
    你拧了拧眉：“你怎么总想着打打杀杀的……我可以假装去拜访，或者说假装不经意出现在他们面前，等他们想来捉我的时候，我再把他们引到事先说好的地方不就行了？”
    你们很少产生争执，但是最近就“谁去引出他们”这个问题，你们已经好几天开口就是火药味儿了。
    虽然你们都没有对对方说什么重话，但你有一种直觉，再这样争执下去，你们的“夫妻感情”真的要破裂了。
    松间月还想说什么，你凑过去迅速亲了他一记，这招果然管用，他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小声嘟囔道：“贿赂我也不行，反正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
    “好好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洛秋稔那里调查，你去赛姬家里录下他们不正常的地方。洛秋稔看起来比我还弱，你总不用担心我打不过他了吧？”
    松间月撇了撇嘴：“不行，你不能去，你就呆在家里，调查的事都交给我就好。”
    又来了。他总把你当什么易碎品一样保护起来，尤其是周围多了那些奇怪的男人之后，他的这种行为变得越来越夸张，隔壁的房子修起来之后，他几乎就没让你出过门了。
    一开始因为喜欢他，倒也能顺着他说的来，可是这样长久下去，和软禁你有什么区别？
    你不高兴地翘了翘嘴唇，放弃和他交流的想法，转过身，趴在阳台上，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偷看克里斯。
    每天下午两点，克里斯都会准时脱光了泡到海水里，无论天气好坏都是如此。
    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外面还在飘雪，但是克里斯仍旧大开着窗户，脱掉外套之后，一个猛扎跳进水里变成了长发人鱼。
    他的身材真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你托着腮，视线从那一束鲜花慢慢移到他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有些鱼类的特性，他在陆地上呆久了就必须要回到水里泡一泡。
    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你看到了克里斯在入水之后身体状态会发生变化。最夸张的是一次，你看到克里斯的皮肤皱巴巴得像一个老人，然后在沾到海水的一瞬间，立刻又变得饱满鲜活起来。
    那些画面，你全都拍下来了。
    到时候随便剪辑一下，再配一些有噱头的标题发到网上，肯定能掀起不小的风浪。
    没错，这就是你们反击计划的第一步，现在网络上营造出舆论风波，无论是“机器人”、“自我意识”还是“角色逃逸”、“人鱼克里斯”，每一条都会变成劲爆词条。
    到时候关注的人多了，你们再多放出一些似真似假的信息，将舆论的箭头指向数世公司……
    你的思绪不知不觉间飘远了，目光的落点停留在克里斯覆满薄雪的肩头，然后是金色的，绸缎一般的长发……以及，以及一颗，明亮的浅棕色……哎？
    松间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撅着嘴，浑身的酸气大到像是喷了柠檬味的香水，他将两只眼珠对准你的，直到你的瞳孔重新聚焦，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你在看他，对么？”
    “我……我走神了而已，没看谁啊，哈哈。”你尬笑两声，欲盖弥彰地错开视线，松间月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宝宝，你喜欢他，是么？”
    “我没有，你想多了。”你的的脸色不知不觉有些沉了下来，你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显得你是一个多么花心的女人似的……
    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你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身体或感情的纠缠，但是他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以爱意为食的饕餮。
    无论你向他重复多少次你爱他，让他在你身体里射入多少精液，都无法喂饱他。
    老实说，你其实会感到有一点窒息。
    松间月见你这副不耐的表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到快要窒息了。
    他知道你很乖，没有其他人，可是他实在太不安了，只要想到赛姬说过的话，还有他在游戏里无足轻重的设定，他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象你爱上别人的模样。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何苦还要这样挣扎，不如早点接受，早点放任自己单纯地沉浸在情欲里，只要能让你快乐，只要他是能够让你快乐的人中的一个，就够了。
    再这样患得患失，只会把你越推越远罢了。
    不远处的克里斯不合时宜地用鱼尾拍打起水浪，哗然的水声吵得你也心烦起来，下意识想要逃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手掌放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推开他。
    “我有点累，下去睡会儿午觉。”
    松间月讷讷地应了一声，转身回到沙发旁收拾东西，一边收一边说：“我和你一起。”
    ……你不想一起，你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恰好这时，对面传来梆梆梆的声音，你侧头看去，发现克里斯自己重新回到了房间里，他穿好衣服之后，拄着拐杖，摸索着走到靠近你们的这扇窗户烧。
    那种奇怪的敲击音，正来自他的拐杖。
    一束新鲜的，刚摘的花，被他放在了窗台上，而正是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松间月。
    他走到阳台边，打开玻璃罩，将手中的什么东西扔向对面，那束花被他砸落，骨碌碌地滚到克里斯的脚边。
    花束是湿的，砸在克里斯的小腿上，将他刚换上的裤子也打湿了。
    克里斯表情未变，只是弯腰拾起那束花，将它重新放在了窗台上。
    这一次他没有合上窗户，反而挑衅似的立在窗边，双眼无神地看向你们的方向。
    松间月气到发抖，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克里斯，简直想要扯开嗓子对他说，你是他的，让他滚远一点，别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躲在那边偷看你们。
    可是他的嘴唇动了动，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你的眼睛从某一刻开始，又落到了克里斯身上，那种眼光带了一丝丝怜悯的味道，然后又看向那束花，你眼中的渴望已经毫不掩饰了。
    “你想要那束花吗？”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明明知道自己这张脸是唯一的优势，可他已经被嫉妒烧得面目全非了，无法在装出温和无害的模样了。
    他现在，只想在克里斯面前，狠狠地操你。
    然后你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对上他有些“狰狞”的表情。
    “什么啊，我只是在想警察怎么还没找到他家里而已。”
    你的话音刚落，对面的房子里突然闯入一堆警察，他们神色严肃地将克里斯围起来，另一些人则是冲到堤坝前查看海水的状态。
    松间月短暂地张了张嘴，露出一个呆滞的表情。
    你看他这副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干嘛这副表情？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有向社区举报，说对面违规使用公共海域，导致海水状态不稳定……”
    你还在絮絮叨叨，松间月却已经忍不住红了眼。
    他神色闷闷地从身后抱住你的腰，将下巴放在你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眼看着克里斯被人带走，你开玩笑似的推了推松间月的脑袋。
    “哎，他们走了，窗户也没关，你不是要去调查吗？快去呀，哈哈哈哈。”
    被你调侃之后的松间月更加无地自容，耍赖似的蹭到你的耳朵边啃你的耳垂。
    “够了，你怎么总是欺负我，嗯？看到我难过，你很开心吗？”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敏感？你是说这个吗？它确实很敏感。”
    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在了你的后腰上，你立刻停下了动作，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呼，总是这样，碰到你就会硬起来，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可要负责。”
    他对着你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你下意识瑟缩一下，感觉自己也有点湿了。
    “可以吗？宝宝。”他拉长语调，而你依旧，无法拒绝。
    又一次被按在玻璃罩上，你撑在冰冷的玻璃上，喘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氤出实体，像是层层迭迭的雾气。
    身体被撞得摇晃起来，尽管如此，你的视线却依旧稳稳落在了那一束沾了尘埃的雏菊花上。
    美丽的，纯洁的，湿润的，沾了尘埃的，像是降落在你身边的克里斯一样，竟让你感觉到。
    无比渴望。
    松间月：我要黑化了！
    你：什么？焦糖小饼干？虽然有点烤焦了，但还是很美味呢。
    松间月：（瞬间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