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纳木城又有了一件新鲜事。
前些日子,城内建了一个免费供读的学堂,里面有大奉、金蛮、漠北三方人,专门传授各国语言,方便三国人互相了解,去哪儿读书的小孩儿有,大人也不少。
耶律枭偶尔会过去转一转。
经过学堂时,耶律枭还瞧见了一队巡逻兵迎面走来——巡逻兵多是通一些三国语言的大奉人,若是不通,回头打起架来都分不明白他们说什么。
他经过人群,走到了他办公的衙门。
他在纳木城中有个小衙门,是专门用来处理金蛮人的事情的,他好歹也是金蛮王,就算这里是大奉的地盘,他长久待在这里,也得有一定的外交权利。
金蛮的事情不少,耶律枭处理到夜半,便起身回了耶律府。
他精力充沛,天生的,一天睡一个时辰,醒来依旧是生龙活虎打一天,所以他晚上一向睡得晚。
他回到厢房里的时候,沈落枝依旧睡得呼呼的,他脱了衣物,贴着沈落枝睡。
沈落枝感受到他的热度,轻声哼了两声,转头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落枝醒来的时候,耶律枭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跑哪里忙活去了。
最近这段时日,南康王一直在城外剿匪,致力于将所有匪寇都送进玉石矿,纳木城的事情便多是由官员处理,耶律枭偶尔还要负责城内治安。
沈落枝也懒得管他,耶律枭这个人烦人得很,白天不见人影,晚上肯定回来,像是叼着肉一样咬着她不松口。
她一想到昨日里耶律枭干的那些事儿,便觉得面颊燥热,一点都不想搭理他,连带着那面镜子都不想看了。
讨厌的镜子!
她自榻间醒来,唤来弯月,来服侍她更衣梳妆。
她从昨日晚间一直睡到今日巳时才起身,外头天光都大亮了,厢房里面的冰都换了好几回了,她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懒洋洋的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弯月给她收拾。
弯月是她府内所有丫鬟里手最巧的那一个,三两下便为她挽了一个纤云挽月鬓,又替她选了一套对交领轻纱薄衣,腰以银丝编带为束,又挑了一套轻纱腕臂,才刚给沈落枝套上,便听见沈落枝问道:“弯月,我可是胖了些?”
弯月失笑:“公主说的哪里话?您身上哪有二两肉。”
沈落枝以前像是清俊的树,枝丫都纤细的抽条着,瞧着有一股出尘的仙气儿,现在像是肥厚的君子兰,是这些时日养的太好了,每一片叶片都水润润、厚实实的,像是找到了扎根的泥土,被养的嫩油油的,皮肤都泛着一股子釉色,但也不胖,瞧,以前这衣裳也还正好呢。
沈落枝这才痛快点。
说话间,弯月又给沈落枝挑了一对凤凰并飞的小簪子,一对凤凰在飞,上以翡翠点缀羽翼,还有金丝勾成的翅膀,阳光一洒,分外好看。
这簪子是公主的规制,沈落枝出嫁的时候,皇后特意赠的。
“今儿个太阳正好呢。”弯月把那金碧辉煌的簪子插进沈落枝乌黑的发丝间,道:“公主可要出去走一走?”
沈落枝本也想出去走一走,她骨头都要在床上躺懒了,该出去晒晒太阳,动一动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动。
“罢了。”沈落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躺着,而且还有些饿,便吩咐道:“叫后厨做一些糕点来。”
她说完,才惊觉她自己竟又要吃。
怪不得耶律枭说她胖啦!
沈落枝一时恼怒,起身道:“不吃了,叫后厨别做了。”
说话间,她往矮榻上一倒,拿起昨日没看完的话本,一边翻开,一边道:“给我泡壶茶算了。”
“是。”弯月便退到一边去,为沈落枝泡了壶茶后,便出去外间站着了。
沈落枝躺在矮榻上继续瞧话本,瞧着瞧着便觉得腹中饥饿,实在是忍不了了,便唤弯月进来:“去外头拿点吃的来。”
弯月领命而去。
沈落枝便躺在榻间等,她等来等去,等弯月拿回来了几串刚烤好的烤肉。
因着沈落枝是突然提出来要吃东西的,所以小厨房里没备下什么旁的吃食,只有一盘烤肉,这还是备给那些侍卫们吃的。
沈落枝平日里也能吃些烤肉,她虽然食不厌精,但也不是非要什么珍馐,烤肉她也能入口,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回事,那烤肉一进到喉管里,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反胃之感便直顶她的喉管,沈落枝一俯身,“哇”的一下便吐出来了。
弯月吓坏了:“公主!可是这肉坏了?”
沈落枝用帕子捂着下半张脸,闻言直摇头。
肉是没事儿,是她自己胃里不舒服,一直往外反胃酸,烧的她喉管口腔都跟着难受,浑身的劲儿一下子没了,倒在矮榻上便不想起来,顿时虚弱的不成样子。
弯月吓坏了:“奴婢,奴婢去请个大夫来。”
“何须用请。”沈落枝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我觉着,大概只是苦夏。”
她本就是药娘,自己什么身子,自己还算是清楚,虽说是不怎么勤于锻炼,但底子还是好的,从未生过什么大病,突如其来的不适,应当也不是生了什么急病。
说话间,沈落枝躺在矮榻间,给自己听了个脉。
当时弯月刚松了一口气。
他们公主一身医术好着呢,纵然不是华佗在世,但诊治个病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纳木城那么多人,全都是他们公主给看好的呢,她也是一时昏了头,才说要去请大夫。
而这时候,弯月突然听见沈落枝叫她。
弯月一抬头,就看见沈落枝缓缓放下手,闭上眼,道:“还是请个大夫来吧。”
弯月:哎?
第64章 脆弱的夫妻情分
调.情
沈落枝请的大夫来的很快。
耶律府的府中也是养了大夫的, 平日里府里人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会去找大夫来瞧,府内养的大夫, 比外面医馆药娘馆里的大夫药娘更信得过,不会专挑着贵的药给人。
不过那大夫在府内治了许多人, 给公主看病还是头一遭。
弯月过来请人、他提着小药匣子来公主府、公主歇息的院儿里的时候心里直打鼓, 生怕是碰上什么难事,若是治不好,后半辈子可就搭进去了。
沈落枝一向不喜欢外人入她的厢房,所以纵然是请大夫,也是出了厢房里, 去前厅请的, 西疆民风开放, 所以沈落枝也就没挂什么帷帐,搞什么“不可直视公主尊颜”,而是坐在前厅内, 如寻常人家一般,叫那大夫直接诊脉。
大夫行了礼后,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仔仔细细的给沈落枝把脉。
沈落枝身子其实还算康健, 只是偶有疲懒, 或有苦夏, 但也远远没到伤身的地步。
因此, 大夫给沈落枝问诊的时候, 弯月并不多担忧, 只是沈落枝神情却有些严肃, 临了到了问诊时, 沈落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转头与弯月道:“去外头泡茶。”
这便是要支开弯月了。
弯月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发问,低着头应了一声,便道:“是。”
她道了一声“是”后,便从前厅内退下去了,也不知那大夫跟公主说了什么,大概一炷香后,大夫从里面出来了,弯月才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走进去。
她入前厅的时候,沈落枝还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反应,似是没听见她的脚步声一般,只失了神似的盯着她足下绣花鞋看,一张清冷的玄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怔怔的发呆。
瞧着那模样,魂儿都像是被人扯走了似的!
弯月瞧见沈落枝这模样,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救不回来的大病吧?
“公主?”弯月颤巍巍的走上前两步,放下了手中的新茶,问道:“可有什么吩咐?”
沈落枝恍然的端起新茶,都忘了弯月泡的是一杯新茶,茶温滚热,触碰到唇瓣时,沈落枝被烫了一瞬,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弯月在一旁惊叫道:“您这是怎的了?”
沈落枝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多说,只道:“去外头一趟,把金蛮王请回来。”
弯月吓的眼前一黑。
完了,都要唤金蛮王回来了,该不会是真生了什么病了吧!
她连行礼退下这一流程都忘了,惶惶然的往外面跑,沈落枝也没顾得上看她,只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一主仆都各有心思。
弯月一路直奔出前厅的门,提着裙摆冲出去,先去找了侍卫,又让侍卫带着她去找耶律枭。
耶律枭此时正在城外剿匪呢。
因为纳木城太繁华,所以城附近会有马匪,这种马匪不止杀过路的官商行人,若是遇到了官差也是一样的杀,前段时间纳木城就有一队官差出城巡逻的时候被杀了,耶律枭亲自出来抓人。
他抓人的法子也简单,就是放鹰。
鹰这种动物,是很记仇的,只要让它在天上飞过,瞧上一眼,它一辈子都记得。
鹰不好养,需要熬,与人不同,人与人是讲究你进我退的,鹰就只有往死里熬,被熬出来的鹰,也只认一个主子。
只是有时候不止一个人有鹰,耶律枭的鹰飞上天没多少时辰,便寻了一个方向飞,飞了片刻,便遇到了另一只鹰。
两只鹰在天上打架。
耶律枭抽出箭,将另一只鹰射死,然后寻了一个方向,继续带着人追。
追了半日,好不容易追到了几个匪盗,抓住一问,才知道,他们大本营就在附近,藏匿在一座刚建好的小城里。
现在西疆遍地都是这种野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盖起来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覆灭了,地图更新迭代,都没它们消失的快,而且这种野城很麻烦,进去了就相当于进了人家的瓮,保不齐被捉。
耶律枭记下了这个野城,打算明日多带点人去清扫,他现在只带了十几个人,是不能去独闯一个城的。
等到他回到城门口,远远便瞧见他的侍卫和弯月等在城门口,两人都是一脸焦急。
他出城的猎捕路线是不定的,天知道劫匪会在哪儿,又会跑去哪儿,所以出了纳木城,想要找他很难,还不如在城门口蹲着他,说不准更快些。
耶律枭瞧见他们,便觉得心口微紧,他的侍卫来了便罢了,沈落枝的侍女来又是为什么?
平日里他出城,沈落枝都是不管的,只是偶尔回来的太晚,害她久等,她才会恼怒,今日却派了人来找他。
耶律枭一念至此,心里越发不安。
是沈落枝有什么急事?
他夹紧马腹,驾着马便奔了过去。
他才刚落地,还未曾下马,便瞧见弯月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一脸凄凄然的说道:“驸马爷,不好了,我们公主怕是害了大病了!”
耶律枭的后背都凉了一瞬。
他纵马快奔回公主府,一路上,他脑子里都是弯月那颠三倒四的话。
沈落枝今日用膳的时候吐了。
沈落枝今日请了一个大夫。
灼华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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