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煦拼命给保镖使眼色,让他们来夺北开源手里的东西。
可这个时候哪里有人敢动。
“祝老师为什么会出事?”卢煦问道,他深深吸气,但是声音仍旧忍不住的发抖, “医生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如果贾松之真的出事,贾家会善罢甘休吗?二少还在外面!咱们,能不能一切等祝老师醒了再说?”
北开源盯着贾松之,下颌线紧绷着,牙齿几乎咬碎。
卢煦乞求道:“老大,如果祝老师醒了,追问这件事,您该怎么跟他交代呢?”
海浪哗啦一声,不停地扑到浅滩上。
海鸥在附近展翅徘徊,偶尔发出低鸣,涨潮了。
贾松之浑身颤抖,惊恐地不住摇头。
短短数秒,北开源不知做了怎样的挣扎和思想斗争,攥住铁凳的手青筋暴起,骨节青白。
“我真的,”他深吸一口气,又短促地呼出来,“……”
卢煦喘息着望着他。
北开源闭了闭眼。
他沉默许久,直到晨曦抵达海岸,才猛然将凳子砸去一边。
铁凳一路翻滚,砸倒了一排裹满污泥的支架,发出巨大的闷响声。
“……带他滚。”
卢煦不敢相信就这样拦下了他,连忙叫人上来把贾松之带走。
北开源背对着海岸线,看向医疗舱。
码头的灯被阴暗的天压缩的只剩下一团团的光,在广袤天地间犹如孤身的萤火虫。灯光映照在他眼睛里,像冒着寒光的剑锋。
下一刻,他侧开脸,朝着医疗舱大步走去。
第41章
晨起雾重, 半晌时分,太阳拨开重重乌云,从半空中露出一束束的光。
寸寸阳光有脚, 自海天一线轻轻悄悄地挪移到码头,海面粼粼灿灿, 空中架起两道彩虹。
经过一夜观察, 祝意各项指标稳定下来, 即刻安排转院。
北开源终于能看一眼他了。
他洗了澡,将自己收拾的干净整齐, 守在奔驰在高速上的救护车里。
祝意浑身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如纸。他肾脏破裂严重,手术切除了一部分, 出血量超过五千毫升,整体血液置换了一个遍。
北开源坐在一旁, 俯身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脸, 一阵阵后怕袭来,贴了贴他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一天一夜未曾阖眼, 这会身体疲惫, 精神却高度集中, 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救护车偶然颠簸,跟心脏震颤比起来不值一提。
北开源直起身,揉按着太阳穴看向祝意,紧接着这动作不由停在当场。
祝意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此刻半垂着望着半空中不知名的某一点。
他只是睁着,眼神里没有丝毫触动和神采, 似乎正在发呆。
北开源慌忙看向医生。
医生与护士一拥而上,围着他做起检查。
北开源被挤在角落里, 隔着人群和机器不停的滴声,眼睁睁看着他吃痛的脸,还有掀开被子以后固定在伤口上被血液濡湿的纱布。
这段时间他们好似在两个时空,祝意跟他的话越来越少,而他总想着等忙完再哄一哄他,两个人既焦急又无可奈何,好似在某一条分叉路上渐行渐远。
血的教训对于北开源来讲,有些太严重了。
他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个遍,祝意再出点什么意外,就要承受不住了。
好在医生摘下听诊器,松了口气,对北开源道:“目前体征良好,但是恢复起来会很慢,护理也要小心细心。熬过并发症期,就会慢慢好起来。”
“好,”北开源嗓音很涩,他昨夜统共没说过几句话,这会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沙哑:“谢谢。”
领头的医生说这是应该的,守在旁边记录仪器上的各项数据。
北开源拖着关节僵硬的身体坐回病床一侧。
祝意似乎刚刚回神,视线迷茫片刻,缓缓转向他。
北开源同他对视了不知多久,直到祝意眨眨眼。
北开源掐着掌心,半晌找回嗓音,轻轻问:“是不是吓坏了?”
祝意无声地张了张嘴,声音发不出,只能隐约看到口型:“……疼。”
北开源立刻看向医生,医生解释道:“麻药剂量减少,病人是会感受到一定程度的疼痛。”
“能不能加大剂量?”北开源问,“他耐疼能力很差,平常磕一下都会觉得很疼。”
医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可以适当再推一些。”
护士立刻上前调整镇痛泵的参数,北开源伸手擦干净他鬓角的汗。
祝意不错眼地怔怔望着他。
北开源在那视线里节节败退,悔意不断加深,痛得他刻骨铭心,还在强壮镇定:“我知道,这很疼。不要怕,坚持一下,祝意,你想回家,还是去医院?”
祝意仍旧看着他,北开源在他的注视下勉强克制,但是眼圈泛起的红无法消退。
他能洗干净奔波的灰尘,却洗不掉满身的疲惫感。
那眼窝又深又暗,眼睛里血丝遍布,眼角也无力低垂着。
祝意慢吞吞眨了眨眼,用口型道:“家。”
“玫瑰园可以吗?”北开源小心翼翼地问。
祝意闭上眼,点了一下头。
“好,”北开源毫不犹豫地吩咐司机,“直接去玫瑰园。”
医生在一旁提议:“北总,家里没有监测仪器,各类药品也不齐全。私人医院安保严格,不用担心隐私问题,不会有外人随意进出的。”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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