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咬嘴唇，不敢出声，脱掉鞋子，三岁两步跑到阳台上，一把将沈然抱住，“然然！”
    沈然瑟缩了一下，回头看到邵庭陌痛楚的眼神，木然地问：“你怎么了？”
    邵庭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她回到卧室，给她盖好被子，才舒了一口气。
    “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么少，站在阳台上是想冻死吗？”他很生气。
    沈然像做错事的孩子，垂着眼帘不说话。
    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太叫人心疼。
    邵庭陌气也消了大半，轻抚她的脸颊：“孩子还活着，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要振作起来。”
    沈然凄然一笑：“她当时还活着，现在还会活着吗？会不会受苦，会不会挨冻，会不会……变成残疾小孩，沿街乞讨？”
    她自责又担心，说不下去，低声抽泣。
    “她会好好活着，是个健康又幸福的孩子，一定是。”邵庭陌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拥着。
    “都是我太傻，生了她又丢了她，都是我不够爱她，被老天爷惩罚了。”沈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哭得停不下来。
    “你今晚好好睡，明天我们就去找院长，如果找到了孩子，可是你却病倒了，不是更对不起她？”邵庭陌柔声哄着。
    沈然靠在他的胸前：“我不敢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不好的画面，就是我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她！”
    “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找到她，她一定会好好的。”邵庭陌眼圈通红。
    看着沈然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他心痛极了，她那么好，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真的吗？”沈然仰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真的。”邵庭陌眼神坚定。
    沈然重新窝回他的怀里，刚才在阳台被冻透了，现在她感到了暖意，眼皮渐渐变沉。
    邵庭陌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地给她盖好被子，一动不动地抱着沈然，一直到天明。
    第四百七十章 圣诞许愿
    这一夜沈然睡得还算安稳，醒来时发现她仍在邵庭陌的怀里，而邵庭陌的姿势和昨晚一样，抱着她坐了一宿。
    “你醒了？”她一动，他便醒了。
    “你一夜没睡？”沈然心疼。
    “睡了一会儿。”邵庭陌的神态有些疲倦，眼神依然明亮。
    沈然坐起来，摆好枕头，“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不用，我休息好了。”邵庭陌下地，给沈然倒了杯热水。
    他端着水杯走近她，发现沈然的眼圈红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邵庭陌紧张起来。
    她昨晚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总是会悸动，他抱她的时候就用些力，安抚她的不安。
    沈然抱住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臂弯处，像大海里溺水的人，抱着她的救生圈。
    五年前出事的时候，她孤独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五年后，幸好有他。
    早晨下楼吃饭的时候，霖霖和霜霜惊喜地发现客厅里有一个大大的漂亮的圣诞树，树上还挂着许多漂亮的盒子。
    “爸爸，那盒子里都是礼物吗？”霜霜兴奋得小脸儿通红。
    她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圣诞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圣诞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都是礼物。”邵庭陌的目光变得柔和。
    霖霖给霜霜解释：“如果你许愿，圣诞老人听到了，就会满足你的愿望，你打开盒子，那里面就是你想要的礼物。”
    “真的吗！”霜霜欢呼起来。
    “当然是真的，圣诞老人和我一样，都不会说谎的。”霖霖拍着小胸脯。
    自从当了哥哥，他说话的口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霜霜最信霖霖的话，她马上低下头，双手合十，虔诚地许着愿。
    停了好一会儿，霜霜才抬起头，“我许完了，圣诞老人会听到吗？”
    “会！你许的什么愿？”霖霖问。
    “我希望妈妈永远快乐。”霜霜奶声奶气的说。
    霖霖一听马上低下头，也双手合十，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我也许了和你一样的愿望，圣诞老人一定会听到的！”
    说着两个宝宝就跑到沈然的面前，一人拉起她的一只手，仰起头看着她。
    沈然蹲下来，将两个宝贝搂进怀里，亲亲这个，再亲亲那个，不知不觉眼眶又湿了。
    她的眼泪不值钱，哭过这一次，她不允许自己再哭了。
    眼前的画面太煽情，邵庭陌轻咳：“那爸爸呢？”
    这两个熊孩子，就没有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吗？
    “爸爸你那么强，当然会永远快乐，没有人敢惹你。”霖霖的眼睛里尽是崇拜。
    “爸爸最厉害了，你只会让别人不快乐！”霜霜也给邵庭陌吹起了彩虹屁。
    邵庭陌很受用，摸摸他们的脑袋，“跟娟姐在家乖乖的，等爸爸妈妈回来。”
    沈然站起身，与邵庭陌对视一眼。
    今天他们要去见双岛医院的院长，问问四年前的十二月份，在产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双岛医院在郊区，现在没什么病人，院长则一直住在云城市中心，有些日子没去过医院了。
    他们约在离院长的家不远的商务中心，去往约定地点时，沈然一直沉默着，脸色凝重。
    她的心情太过复杂，不知该喜该悲。
    孩子没死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又时刻折磨着她的心。
    第四百七十一章 知道实情
    商务中心的会客室，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看到邵庭陌和沈然后站了起来，盯着邵庭陌看了半天。
    “是……盛世的陌少？”院长不敢相信丢孩子的会是邵庭陌。
    “这是我先生，我是沈然。”沈然自我介绍。
    秦云秀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院长叹了口气：“沈小姐的事，我听秦女士说了，可是当年办的手续，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院长的表情十分无奈，自从两年前医生贩婴案很被爆出来以后，医院的问诊病人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干不下去了。
    “你们不知道，总有人来找我，询问孩子的下落，可是我当时真的不知情，都是那个女医生干的。”
    “但你是院长，监管不力总有责任吧？”邵庭陌冷声问。
    院长赧然，“我的管理确实也有问题，所以受到惩罚了，我现在一无所有。”
    “四年前的十二月，具体来说是十二月七号厅左右，医院有没有什么异常？”邵庭陌问。
    院长摇了摇头：“记不清了，但是秦女士来办手续时我记得很清楚，是我亲自带她签字的。”
    秦云秀当时还没跟沈渐远离婚，仍是富家太太，为了沈然给了医院不少钱，是医院的vip。
    “死婴我是看过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偷孩子的女医生用别人的死婴来顶替。”院长回忆道。
    三个人聊了半天，见院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邵庭陌和沈然便要告辞。
    “听说，你们领养了一个女孩？”院长忽然问道。
    沈然点了点头：“她也是你们医院贩婴案的受害者。”
    “那她的亲生父母已经跟你们联系过了吧？我听说她的爸妈寻找女儿很急切。”院长又问。
    沈然狐疑地看着院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邵庭陌轻咳：“院长，如果你这里再有线索，麻烦通知我。”
    院长察觉到异样，马上停了口，“好的好的陌少，有消息我联系您。”
    走出商务中心，沈然停住脚步：“庭陌，院长刚才说‘亲生父母’，是指霜霜的亲生父母？”
    邵庭陌沉默着，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什么时候找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霜霜知道吗？”沈然的眼中渐渐浮起泪光，既喜且悲。
    “夏九前两天找到的，霜霜还不知道，目前也无法肯定他们就是霜霜的亲生父母，所以没告诉你。”邵庭陌伸手想扶沈然的肩。
    沈然向后一躲，非常生气：“因为别人夺走了我的女儿，我就要霸占别人的女儿，邵庭陌，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还没有做亲子鉴定，所以没有告诉你。”邵庭陌又上前一步。
    沈然继续后退，与邵庭陌保持距离：“我不要霸占别人的孩子，我不要你可怜我，是我自己活该，是我活该！”
    说着说着哽咽地捂住了脸，不停地抖动肩膀。。
    邵庭陌大步向前，搂住沈然的腰，沈然挣扎，他搂得更紧，手臂像硬铁，不让沈然离开半步。
    终于把沈然扶到副驾驶坐好，邵庭陌紧走几步，坐到驾驶座上，关好车门。
    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邵庭陌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吐出两个字：“哭吧。”
    她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要失去霜霜，别说发脾气，就是她现在咬他踢他，他也会忍着，只要她能将坏情绪发泄出来。
    沈然起初只是抽泣，后来忍不住失声痛哭，邵庭陌抱住她，很快肩膀被泪水打湿，她哭得没了力气。
    哭过之后，沈然的情绪好了些，声音消沉：“庭陌，早点安排做亲子鉴定吧。”
    她在寻找自己的孩子，能理解对方父母的心急如焚。
    “好。”邵庭陌替她抚去眼角的泪。
    沈然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他们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