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居然影响到了现实。
谢见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沉默了半晌,弯腰伸手拧开水龙头,洒在脸上,因为闭着眼睛,谢见星伸手在一旁的架子上摸索。
一只手拿着柔软的毛巾递给了他。
青年摸到那只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将身边的寄生鬼看了满眼,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随即冲着男人转过身,仰头看他。
还没消失,看来每一次苏醒,不但力量和记忆有所解封,就连存在时间也会变得更长。
透明的水汽凝结成为水珠,挂在青年长长的眼睫上,摇摇欲坠,看的人心痒难耐,他的眉目被水汽侵染,愈加显得漆黑夺目,但他的眼睛又偏圆,专注看人的样子无辜又深情。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一寸寸碾过青年的唇角之下,平静地说:“没擦干净。”
在那一块雪白的肌肤上,残留着一小块不易察觉的烟灰。
谢见星没躲。
尽管这一次对方是摸着他的脸,下一次指不定就是扼住他的脖子了。
男人的手很稳,手下的肌肤柔软而白嫩,手感细腻光滑,这触感就像某种特殊而刺激的电流,直冲他的大脑,令他兴奋至极,但他表面上并未显露半分,收回了手,视线扫过青年的发尾,不经意地说:“你身上的诅咒……”
谢见星歪了歪头:“怎么?你有办法?”
他歪头的样子很可爱,像小猫,带着不自觉的柔软。
这一次,谢见星没有用“您”称呼对方。
男人却也没有介意,他的视线停留在面前青年的身上,移动的相当缓慢,良久后才喉结微动,道:“现在没有,我记不起很多东西。”
“那你这次想起了什么?”谢见星试探地问道。
“名字。”男人抬起眼皮,“我的名字。”
谢见星:?
还没等他发问,就听见对面英俊而危险的寄生鬼说:“你可以叫我顾景戚。”
顾景戚。
完全陌生的名字。
顾景戚留心着眼前青年的神色,见对方陌生的模样,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没听过?”
谢见星:“。”
“没有,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谢见星莫名有点心虚,直觉告诉他,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因此他试图用另一个问题转移话题,“除了你的名字,你还想起了什么?”
“你。”
顾景戚的嗓音低沉而清晰,不知道是不是谢见星的错觉,对方的吐字发音带了点不自知的缱绻:“我想起了你……的样子。”
谢见星茫然:“我什么的样子?”
顾景戚冷笑:“你在‘入侵’的时候,有一次捣毁了我信徒制成的血池,阻碍了我苏醒。”
谢见星:“……”
他咳嗽了一声,视线游移开来,怕面前这位前邪神,现寄生鬼忽地发难,他指着客厅里的小猫说:“看,小猫,大人,你没见过吧?”
客厅里的小猫听到他们的对话声,正躺在猫抓板上,懒洋洋地摇着小尾巴,小猫头朝着卫生间的房间看。
顾景戚没有被他拙劣的转移话题所迷惑,男人唇角带着冷意,看着面前的青年。
谢见星干脆往前走到客厅,一把将小猫抱了起来,挪开了视线。
顾景戚看了他一会儿,青年抱着小猫的样子瞧起来很居家,柔软又方便接近,男人原本带着冷意的唇角缓和了下去。
他其实想起的不止是提到的画面,还有更久之前的一幕。
在“入侵”的侵蚀副本里,他的意识还没有苏醒,但无所不在的雾气却能令他感知一切,他“看”到前面的青年穿着白大褂,手里抱着一只愤怒的杂毛黄狗,黄狗很瘦,被人虐待过,但谢见星的神态却没有什么不耐的,而是温柔地抚摸着怀里小狗的头。
这画面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青年那抹温柔的神色却令顾景戚难以忘怀。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好像只有一个想法——这杂毛狗已经很瘦了,怎么这人还要瘦?
事实上,谢见星的确有一段时间因为胃病,再加上现实里的事,一直懒得吃饭,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体力,在“入侵”里要跟那些鬼怪们打交道,谢见星怕是一天一顿都懒得糊弄。
他现在依旧很瘦,他的腰很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再往下的臀线弧度却是完美的,背后形状优美的蝴蝶骨清晰可见,腿部修长而柔韧,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又单薄。
“饿不饿?”顾景戚打量着他,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谢见星不明白他问这个的原因,但还是随口道:“还好,有一点,你饿了?”
他边问边想,邪神吃饭吗?吃什么?香灰?
那他是不是得出去买点锡箔纸存着?
谢见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好笑:“不过我不吃夜宵。”
顾景戚抬起眼皮:?
谢见星:“不爱吃夜宵。”
他微地扬起脸,那张脸距离男人很近,顾景戚甚至能够看见对方的每一根睫毛,他顺着青年纤长的睫毛往下,描绘出那张脸的轮廓,最终落在了那修长的脖颈之上。
淡青色的血管顺着白皙的脖颈往下,未曾擦拭干净的水滴从发梢落进了青年分明的锁骨之中。
也好像滴在了男人的心头。
他几乎马上就要想起为对方擦灰时指尖那种滑腻的触感。
“不是说饿了?”顾景戚要用尽意志力才能遏制住涌到舌尖的其他话。
谢见星笑了笑:“现在不饿了。”
他同样也在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寄生鬼的外貌无可挑剔,高大英俊,浅色的瞳孔更接近金色,按照常理来说,金色是阳光且耀眼的,但他眼眸中的金却让人无端联想起一切焚烧殆尽后的样子,充满了死寂的气息。
青年抬抬下巴,微笑着说:“秀色可餐。”
他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漾着潋滟的光,一瞬间表面的冷淡全都被甜美的昳丽所取代。
顾景戚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他自己长成这幅样子,居然还反过来说他秀色可餐——明明是不喜欢别人亲近,却还总是无意识地撩人,对别人说这种话,让别人为他神魂颠倒,自己却独善其身。
太坏了。
男人磨着后槽牙想,他形容错了,眼前这位这可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正相反的,他美丽,迷人,游离,但锋利。
让人想要靠近,想要征服,想要爱,却也想要摧毁。
顾景戚冷淡道:“那太可惜了。”
谢见星眨了眨眼:“什么?”
男人笑了笑,带着一点半真半假的玩味:“我本来还想亲自下厨,真可惜。”
谢见星:“。”
第27章 现实(二)
在短暂地沉默后, 谢见星不免又好奇起来。
面前的前·邪神,现寄生鬼看起来没有在副本里的那么危险,对于这种“生物”, 谢见星也免不了人类共有的好奇心。
他试探性地说:“你会做饭?”
顾景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小猫抖着耳朵靠过来,
谢见星刚想进一步询问,就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悠扬的钢琴乐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谢见星绕过顾景戚,来电显示是金人及, 他按下通话按钮。
电话普一接通, 吵闹的音乐声混杂着欢呼声就从手机另一边传来, 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开口问道:“你好, 请问你是这位先生的朋友么?”
“对。”
“手机的主人在我们这儿喝醉了, 你是他电话里联络人第一位,方便来接他一下么?”
金人及是谢见星为数不多的好友,他不会放着对方不管, 因此他没什么犹豫:“嗯,可以, 麻烦给我一下你的地址。”
酒保报出一串路名,谢见星用地图导航搜了一下,打车过去二十分钟。
顾景戚站在他身后,神色不明,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间:“这个时间点,去接人?”
“嗯。”谢见星点了点头。
男人顿了顿:“接谁?”
“一个朋友,要不, 你……睡一会儿?”谢见星换好了鞋子, 含蓄地暗示对方现在没危险了, 既然对方也没啥杀心,那就干脆可以继续沉睡。
怎么第二次苏醒时间这么长?
顾景戚没接收到他的暗示,自顾自迈开长腿:“我跟你去。”
谢见星拗不过他,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外套,跟顾景戚一起出了门。
除却在副本世界里,抛弃男人过于显眼的身高和外貌,这位寄生鬼在这时候跟其余人类完全一样。
这位邪神是新生的神祗,谢见星在“入侵”的时候曾经好几次打断对方的苏醒,直到“入侵”的最后一战,才让对方彻底醒过来。
但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进入“逆瞳”,变成寄生鬼呢?
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谢见星通过车窗玻璃打量着对方。
而后车座的另一边,顾景戚同样也在透过车窗的倒影凝神看着青年。
青年的侧脸轮廓优美,出门的时候他在外面套了一件偏深色的外套,更衬得他肌肤莹白如玉,哪怕在黑暗中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叫人恨不得摸上一把。
他的头抵着那边的车窗,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顾景戚突然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你在看什么?”
谢见星被男人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他心虚地转过头,冷不定又直接撞上了男人的视线,顾景戚眸色暗沉,令人无端联想起狩猎之前紧盯着猎物的野兽。
有点热。
“……看看风景。”
谢见星敷衍地说。
谁说致郁不算治愈[无限]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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