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挑明的好时机,但也该让二老做好心理准备了。
最迟下个月,他肯定要搬出去和詹子延住了,到时候,他不想再找借口了。
几日后,校庆日如期而至。
詹子延在家安顿好了詹前锦,独自跨上自行车去上班。
今日的晋大校园特别热闹,迎接校友的学生已经在门口站岗了,有名学生专门负责发放鲜花,见到老师也顺手给了一支满天星。
詹子延接过,看着小而密的纯白花瓣,心情被点亮了一瞬。
但很快又低落下去。
他爸这几天一直没出现,他心里就像悬着块大石头,迟迟不落下。今天学校大门对外开放,来访者众多,门卫很可能看管不严,让闲杂人等混进来。
一旦他爸进入学校,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了。
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詹子延推着车,到车棚锁好,转身离开时,隔壁停车场有辆汽车突然哔哔两声,似乎是冲他按的喇叭。
詹子延望过去的同时,对方打开车门下来了,一身休闲西装,笑得爽朗:“詹老师,好久不见。”
“……孟老师,好久不见。”詹子延看见他就头大,可孟修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声招呼,他不可能没礼貌地视而不见。
孟修走近了,瞧他独自一人,奇怪道:“你那个助教呢?分手啦?”
詹子延立刻查看四周,幸好没人:“不是,他去忙自己的工作了而已。孟老师,你今天怎么会来晋大?”
孟修:“哦,我没跟你说过吧?我本科就在晋大读的,今天返校参加校友座谈会。说起来,咱们也算校友?”
詹子延:“嗯……大概算吧。”
孟修精得很,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既然你的助教不在,我一会儿来你办公室坐坐,十一点左右,然后我们一起去吃午饭,等我哦。”
詹子延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挥挥手走了。
孟修的搭讪总是很难招架,可他们身处同个教育体系内,交际圈大面积重合,闹翻了肯定会让他们的共同好友尴尬,比如高旭。
詹子延思前想后,最终妥协于人情世故,在办公室内等着孟修。
詹前锦不在,骆恺南也不在,散发着陈年木头气味的办公室,仿佛一个巨大的棺木。
骆恺南没来之前,他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的?才短短三个月,已经记不得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棺木里的文物,无人问津的时候能保持原样,一旦被人发现,又失去照拂,很快就会被空气腐蚀,化为烟尘。
所以哪怕是自私也好,他不会离开骆恺南的。
离不开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咔咔声响,似乎有人在拧动把手。
詹子延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应该是孟修。
不过他提前留了个心眼,故意锁上了门,拉上了窗帘,外边人看不见里面。
按理说孟修如果拧不开门,应该会喊他去开门,可门外的人尝试了半天,始终没出声。
他不由地提高了警惕,高声问:“哪位?”
拧动的声音暂停了,过了几秒,似乎有脚步声远去。
詹子延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朝外张望——
一道人影刚好在他的视野内拐下了楼梯。
尽管只是个背影,只看见了半秒,无法确定是不是他提防的那个人,可他的心脏依然瞬间跳到了喉咙口,被强烈的不安笼罩,跌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但愿不是。
过了五分钟,孟修来了,礼貌地敲了敲门:“詹老师,去吃饭不?”
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詹子延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后,说:“不好意思,孟老师,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孟修撑住门:“不是吧,这点面子也不给我啊,詹老师?我又不会吃了你。”
詹子延:“我真的有事。”
孟修盯了他一会儿,觉得是实话,于是耸耸肩:“好吧,不为难你,想换口味了可以联系我。话说,你没拉黑我吧?我打个电话试试。”
詹子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无奈地掏出来给他看,是能拨通的。
孟修满意了:“到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哦。”
詹子延没有报平安,到家后就把公文包一丢,坐到沙发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詹前锦突然从房间里蹿出来,迅速关好房门,一脸慌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詹子延不想让他担心,没提爸可能来学校了的事,就问:“你关房门干什么?”
不等詹前锦回答,卧室内就传来了熟悉的抓门声,伴随着几声不悦的喵喵叫。
詹子延愣住。
詹前锦满脸通红,眼神移向别处:“我就……用它练练胆量。”
詹子延噗地笑出来,越笑越止不住,眼角甚至渗出了泪。
紧绷了一路的情绪,这会儿终于彻底放松了。
“你笑屁啊!有这么好笑吗!”詹前锦和小猫玩耍被抓包,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抓起外套往门口走,“不跟你说了!我出去吃午饭!”
詹子延笑着说:“别去,外面冷,我给你做饭——”
然而詹前锦已经打开了家门。
紧接着僵在了门前,没有跨出去。
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缓步后退,血色尽褪的嘴唇抖动两下,声音细弱蚊蝇地喊:“……爸。”
詹子延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迅速变得与他一样苍白,但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快,立刻冲到门前,企图阻拦外人进来。
可惜为时已晚。
干惯了体力活的粗莽男人力气极大,他的抵抗不值一提,对方用力一推,他就像小时候一样,狼狈地摔倒在地。
男人反手关上了门,盯着屋里的一大一小,先把小的抓了过来,“啪!”地甩上一记耳光,破口大骂:“让你来讨债!你倒住得舒服!怪不得不回家!”
詹前锦被扇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懵了,揪住他领子的手一松开,就软绵绵地倒下去。
詹子延忍痛爬起来,扑过去接住了他,同时奋力推男人的腿:“你出去!这里是我家!你闯进来是违法的!再不走我就报警——”
“什么你家我家,老子是你爹!”男人哪儿懂私闯民宅违法,就知道两个儿子合伙骗他,其中一个还敢忤逆他,霎时怒气滔天,飞起一脚踹了过去,“你不给钱就算了,还带坏你弟!想让他和你一样心理变态啊?!”
这一脚踹在了胸口上,詹子延重重咳嗽,感觉心脏都爆开了。
男人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撸起了袖子。
他太熟悉这个动作,立即捂着心口,挣扎着把詹前锦拖离男人的攻击范围。
可客厅就那么大,他再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最后只好咬咬牙,翻身压到了詹前锦身上,用自己并不宽厚结实的身体,挡住了下边更瘦小的身躯。
男人对他这个举动大发雷霆,一把攥起他的衬衫后领:“你对你弟做什么?啊?你要不要脸!”
詹子延习惯性地迅速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紧接着,冰雹一样的拳头就砸到了后背上。
詹前锦这会儿稍稍回神了,表情呆滞地看着他一震一震的身体,意识到他在替自己挨揍后,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哭着喊:“哥你起来!爸打人很痛的!”
詹子延看似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地倒下来,却一直顽强地撑在上方:“我知道……我比你更了解。你……去拿我的手机……去房里……快!”
詹前锦秒懂,用力点头:“嗯!”
背上又挨了狠狠一拳,男人粗声粗气地咒骂:“你俩逼崽子说啥呢?又想骗我?”
趁他收拳的一瞬间,詹子延侧身让出了空间,詹前锦像只老鼠似地灵巧地钻了出来,迅速冲到沙发那儿抓起手机,然后马不停蹄地冲进了卧室并锁上门。
男人一时手慢,没抓住这个小儿子,扬起拳头用力砸门:“小逼崽子给我出来!”
詹前锦不敢耽误半秒,连南南在脚边蹭也没时间去管,颤抖的手指迅速输入詹子延告诉过他的手机密码:0131。然后飞快地点开最近通话。
他没报过警,不知道警察多久能来,而晋大就在附近。此刻只能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给最近的一位联系人打了电话。
对方名叫“孟修老师”,应该是詹子延的同事。
门外的打骂声又开始了,他都能听见拳头落在骨肉上的声音,以及他哥压抑的痛呼。
他不知道詹子延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这么能忍,他每次挨打,都哭叫得惊天动地。
电话提示音响了一个世纪,对面终于接起:
“喂?到家啦詹老师——”
“救命!”詹前锦哭着大喊,“救救我哥!快点!求求你!”
作者有话说:
孟修当不了英雄,来挨揍的,把他之前欠的揍还了,让骆揍他的话太过了,骚扰没那么严重(孟修:我谢谢你
第89章 离开
詹子延不是不想叫,而是挨打经验太丰富了,知道自己叫得越惨烈,男人就越嫌弃他聒噪软弱,继而变本加厉地揍他。
他忍痛不吭声,果然,男人逐渐没了兴致,力道开始变轻。
但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已不如年少时,钝痛感阵阵袭来,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阖上眼的前一刻,他似乎听见有人破门而入。
再次睁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窗外是雾霾蓝的天空,几根横斜的疏枝在寒风中抖动着。
仿佛能感受到那风有多刺骨似地,他也忍不住抖了一下,蛰伏在身体上的伤痕骤然苏醒,顿时疼得倒吸凉气。
“哎哟,你可算醒了。”
身侧传来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詹子延扭过酸疼的脖子,看见了半边脸高肿、正敷着冰袋的孟修。
“孟老师?你这是……”
孟修依旧是早上那身行头,不过西装变得皱巴巴了,发型也乱了,一脸晦气,嗓音哑了许多:“你弟打电话向我求救,我就去你家救你了呗,结果不小心挨了那老东西……挨了你爸一拳,我好不容易才制服他。”
难言关系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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