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眯着眼睛,脑子里盘算着这两天好好吃饭,确定曾航他们安全后,她就要出发去跟虎子集合,算下时间,二团对六安镇发起进攻也就这几天,她加快教程兴许还能赶上中后场。
抗战已过一半,她和虎子努努力活到建国以后,说不定还能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到时候,她就和虎子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慢慢变老,永远留在那里长眠。
心安之处,便是养老之地。
就是有点对不起毛团子,第一个客户就没完成工作指标,怕是要扣奖金了。
骆芸晕乎乎地想,太阳光暖洋洋的,驱散了她身上不少不适。
村长鹤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矮脚犬舒服趴在地上嗮太阳的模样,他心理沉甸甸,走到狗狗面前蹲下来,摸着它微微抬起的狗头。
微凉的风突然吹过,吹散了老人口中哽咽的话语,黄毛小狗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人悲伤的面庞,耳鸣阵阵,刚才所有的畅享全部支离破碎。
骆芸不顾村长的阻拦冲了出来,小护士想要抓住她,也被她躲了过去,众人吃惊地看着跑远的小狗,明明重伤未愈,却跑得那般快、那般急切。
鹤叔追出来大喊:“妞妞,你回来!回来啊!”
他后悔自己跟这条狗子说曾航被抓的话,他没想到妞妞居然全都听懂了。
他追了许久,也就没有追到妞妞的身影,只听路上的人说,看到一条黄色的矮脚犬往城外森林的方向跑去了。
鹤叔呼吸一滞,双眼泛红。
他知道,妞妞肯定是去找曾航了。
但它伤的那么重,哪儿有命离开到处都是觅食者的山林。
……
六安镇,六安医院内。
加藤二郎不满地看着刑椅上绑着的华国男人,短短几天的时间让这个本就不强壮的男人更加消瘦,脸色如同死人,他的双手被拷在扶手上,十根手指软趴趴地放在铁板上,血呼啦啦看不清模样,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疲软的手指格外怪异,仿佛一层肉皮瘫在铁板上,竟是没有了骨头。
一盆加了盐的冷水当头浇下,曾航浑身疼的抽搐,喉咙里发出破风一般的嘶吼。
加藤二郎见他醒了,笑着问道:“告诉我,工军的据点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他们不再折磨你,你的手指已经没有骨头给他们剥了,再嘴硬下去,就要往上剥了,从小手臂、到大臂,骨头一根一根给你抽-出来,那多疼啊。”
曾航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他根本不知道据点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们嘴里那些藏在六福村里的叭路身份,可他什么也不说,就任凭鬼子军误会,只要鬼子把心思花在他身上,那么六福村的大家就能多安全一会儿,六福村里真正的叭路就更加安全。
就让他们去猜吧,让他们把手段都用在他的身上,让他们以为自己抓到了多么关键的人物,结果都是一场空,全都是浪费时间!
曾航笑了两声。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里跟鬼子拉锯,看着想从自己身上逼问出情报的鬼子,曾航心里就想笑,嘲笑他们的愚蠢,这帮家伙,都被自己刷的团团转。
他当然忍不住笑了。
加藤二郎听着曾航的笑声冷下脸,对旁边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鬼子医生拿着手术刀靠近曾航,他们绑紧曾航的大臂,阻碍通血,然后……生生划开曾航的小手臂,曾航惨叫出声,被身后的鬼子兵控制着头扒开眼皮亲眼看着自己的骨头被取出来。
“哈、哈。”
曾航大口大口的抽气,再没发出一声惨叫,他笑着,越痛笑的越大声,笑得口水呛进气管猛烈的咳嗽。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加藤二郎皱眉看着一边抽气一边唱歌的曾航,明明亲眼目睹自己被剔骨的画面,明明没有打任何止痛药剂,他应该惨叫、应该求饶、应该像狗一样狼狈,可是他居然还在笑着唱歌!?
受尽屈辱痛苦的应该是这个华国男人,可他却感觉到了屈辱。
加藤二郎腮帮子剧烈鼓胀,双眼杀意地看着表情扭曲的曾航。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悲惨的时候……九一八……九一……”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加藤二郎再也忍不住地怒喝道!
曾航被堵住嘴,他满眼笑意的看着狼狈的加藤二郎。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拉锯战中,胜利的是谁,不需要言语。
此后,曾航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鬼子仿佛要数清楚他身上有多少根骨头,剥离双臂的人骨后,又将魔爪伸向他的双腿,他们用药物吊着曾航的一条命,逼问情报仿佛已经没那么重要,鬼子只想彻底粉碎曾航的意志。
曾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哪怕是清醒中,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他只记得自己得活着,多活一分,村民们就安全一分,他早已经忘记被折磨了多久,忘记日月星辰交替几轮,更不记得按照时间算,村民早已经安全。
他只剩下一个信念,他要拖住鬼子。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炮火的声响,沉闷的声音穿进这间肮脏狭小的刑讯室,振动着曾航麻木的神经。
他抬起被血糊住的眼皮,看向不断传来沉闷撞击声的铁门,那扇铁门每一次打开,都代表着新一轮的折磨开始,而现在这扇门,却被谁执着地撞击着。
一下、两下……七下、八下……
“砰——”
铁门被撞开,刺目的阳光闯了进来,曾航眯起眼,看着逆光中走进来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条黄色的矮脚犬,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根尾巴,撞门将头脸弄得鲜血淋淋,一瘸一拐地向他走过来。
曾航突然颤抖起来,哪怕面目全非,他也认出来那是他从小捧在手中奶大的狗子。
“妞,妞妞……”
“汪!”
骆芸晃着尾巴,抬头努力看清曾航的脸,她不敢低头看他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身体,只能拼命摇着尾巴告诉他——妞妞来了,妞妞来救他了!
曾航:“妞妞,村民,安全了吗?”
“汪汪!”
安全了,全都安全了,一个都没少。
“真好。”
曾航闭上眼终于真心地笑了出来。
他再次看向骆芸的时候,眼中有了光,他笑着说:“妞妞,咬死我。”
第372章 四十年代看家犬
死亡不是终点
*
骆芸震惊的看着曾航。
咬死他?
看着他软趴趴的四肢、被缝合的乱七八糟、畸形塌陷的胸口, 突然明白了什么。
骆芸难过得要死,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奔跑还是来晚了。
都怪她!
是她的错!
她来的太晚!
她没有保护好所有人!
都是她的错!
“妞妞,别哭。”
“爸爸是去, 见家人。”
“妞妞,不要让爸爸死在鬼子手里。”
“求求你……”
曾航知道自己没有多久可活了。
他不想死在鬼子手里,他宁愿死在自己养大的狗子手里。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也是对妞妞最后的请求。
骆芸死死咬着后槽牙,哭得浑身抽搐,在曾航的请求下, 她最终跳进了曾航的怀里,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轻轻蹭着他的脸庞, 然后咬住了他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的脆弱脖颈……
曾航离开的很安详, 他轻靠着骆芸的身体, 感受着世间最后的温暖。
骆芸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她就像一条发了疯的狗,见到鬼子就冲上去乱咬, 她无处发泄的恨意让本就混乱的医院更加混乱不堪。
直到她听到一个孩童的哭泣声, 才勉强恢复些神志。
她松开嘴里被撕开的喉管, 不理会地上鬼子痛苦咽气的尸体,听从声音来到一处联排房,那里关着一群衣衫偻缕的人,还有很多营养不良的少年与孩童,他们透过狭窄的窗口望着咬死看守的小黄狗。
骆芸低头在鬼子身上找到了钥匙, 将房间一个个打开, 人群争先恐后的跑出来,那个唤醒她神志的孩童也被一个少女抱着跌跌撞撞地逃走。
没有人去看那条救了他们的小黄狗, 他们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魔窟。
何民生率领的二团已经发起了攻城冲锋,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兵力彪悍打得小鬼子毫无还手之力,加上城内的接应人员里应外合,鬼军败势已现。
加藤二郎接到撤退的命令立刻带领属下整理研究资料,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掉,他要将所有的证据焚之一炬,不管是人证物证,全都不留。
被派来杀掉试验品的鬼子兵发现联排房里的试验品全都跑了,看守被杀,伤痕明显是被犬类咬死的,他想起战场上那些凶猛的矮脚犬,背脊一阵发凉,再不敢停留片刻,赶忙回去汇报这里的情况。
而骆芸救了那些人以后,看到六安医院烧起大火,便猜到鬼子的目的,等大火将整个医院全部烧掉的时候,人体实验的罪行也将被彻底掩埋,今后他们不会承认这段毫无人性的历史,甚至颠倒黑白试图掩盖他们的兽行。
她不能让小鬼子得逞,她得做点什么。
加藤二郎亲自带队整理在华人身上实验得到的资料,这些资料摞起来比人都要高,能占满半个房间,这才短短一年时间,就有了如此多的数据,每一页纸都是华国同胞的血泪,每一页纸都是鬼子兽行的罪证。
城门即将要破,鬼子兵冲进来焦急地催促鬼子科研人员赶紧撤离,大火已经在医院里烧起来,再不走就晚了。
加藤二郎不甘心的看着还有很多没办法带走的研究手稿,拿来一根燃烧的木头扔进屋里,看到房间起火才狰狞着笑离开这里。
烧吧、烧吧!
烧的更猛烈些,让那些该死的工军什么都找不到,最好把那些工军也烧死才更好呢。
六安镇上响一片百姓的哭喊声,鬼子撤离的时候在城中好几处都点燃了大火,他们不得不放弃六安镇,也不想把六安镇完完整整的交给工军,干脆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镇子都烧起来。
骆芸赶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将半个房间都烧起来了,纸灰在热浪推动下翻滚在房间上空。
这是骆芸找到的为数不多还有资料堆放的房间,前面几个都是日常的医疗记录,没有实际用处。
房间里堆满易燃的纸张,大火烧的又快又猛,稍有犹豫仅剩的资料也将会化为灰烬,根本没有时间给骆芸考虑,她毫不犹豫地冲进燃烧的房间里,不顾烈火滚烫,用爪子将火堆旁的资料扒拉出来,上面写的都是鬼子文,骆芸无比庆幸自己从小看的鬼国动画,在这一刻终于排上了用场,鬼文读下来磕磕绊绊,但大致也能看懂上面记录的东西。
这些纸张上记录的内容跟就医记录完全不同,很多专业名词骆芸看不懂,但是实验流程还是辨认出来,最多的就是孕妇实验和儿童实验,每一个字符都让骆芸看的胆战惊心,甚至在其中发现了井莲蕊的解刨记录。
汪:我为人类社会做贡献[动物快穿] 第3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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