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圆满相中了一条鸵鸟皮的腰带,腰带扣是个威武的老鹰,造型鲜活,绝对的吸睛。买好了礼物,又去西关村一家高档蛋糕店订购了了一个蛋糕。
周二这天,邀请上路志刚、张翠环一家,还有小姑路梅香一家,去西关村大厦10层的新派创意餐厅过了个生日宴。
小辈里除了崔新红都来了,路敏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小姑家的两个学生趁着中午时间过来给二舅祝寿,吃完饭后又赶紧回学校去了。!
第82章 生日
路松带着玲玲过来的,大概也觉得崔新红不出席,挺不好意思的,不停地给自家媳妇找补,说:“本来是要来的,结果领导临时带她出外勤去了,去了城东区,赶不回来,让我替她多敬寿星几杯酒。”
路志坚不在意,何秀红也不在意,在他们这儿,崔新红不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来或者不来都无所谓。更何况,昨天崔新红专门过来了一趟,给路志坚包了二百块的红包作为寿礼。
张翠环却把自己儿媳妇出卖个彻底,悄悄跟何秀红说:“就她忙?路敏不比她忙,还不是专门请假回来了?她这人就是没良心,白眼狼,养不熟!”
何秀红劝她:“她可能真是忙得走不开,别多想。”
张翠环朝着路松的方向撇嘴,眼神不善,说:“要是真想来,怎么着都能来!”
何秀红:“算了,大好的日子,只提高兴的事儿。”
张翠环使劲儿向下撇撇嘴角,自从那件事儿后,她心里头就一直过不去,越想越膈应,老是回忆起自己和黄英打架时候的事儿,回忆着当时崔新红的站位、表情、动作,越回忆却觉得崔新红当时是在看好戏,越想心里头就不痛快,找到机会就要借此来诘责崔新红一番。
崔新红本就心虚,因为她当时确实看热闹的心情,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露相,被张翠环看出来了,面对自家婆婆时,难免气弱,张翠环便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婆媳两代的矛盾愈深。
签了程昱公司保险合同的事儿是两天后才从何秀红那里听说的,张翠环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地将崔新红骂了一顿。
张翠环的生气点在于,她不觉得何秀红有错,便是有错,也是为了自己犯的,而崔新红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美滋滋地接受了道歉,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根本不觉得那天在打架中看好戏的行为是错误的!再延伸一点去想,崔新红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没把张翠环当成自家人。
这下路志刚也没办法向着崔新红了,他也有些寒心,索性不管这婆媳怎么闹,自己置身事外躲清净。他能躲,路松却躲不了,夹在自家妈和媳妇中间,两头不讨好。
路松虽是亲儿子,但在此时张翠环的心里,厌
恶程度和崔新红不相上下,崔新红是惹祸精,路松就是祸头子,要不是他非要跟崔新红结婚,也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儿。
一眼一眼剜向自家儿子,路松接触到张翠环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讨好地笑,张翠环却愈加生气。
何秀红瞧着这母子两个这样也不是事儿,跟张翠环说:“大嫂,瞧着路松也怪可怜的,你就饶了她吧。”心里头却想,路松已然三十多岁了,这会儿张翠环说啥、做啥,用处也不打,都是白费唇舌,让她说啊,还是从经济命脉上拿捏他们,可惜啊,张翠环总是嘴巴说得狠,实际上做起来却又心软。
张翠环重重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就是心里头气不顺。我得感谢你,点醒了我。我是终于明明白白地认清楚这人是什么货色。我可不想将来我死了,人家住着我的房,用着我的钱,还骂我。路松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就知道向着她媳妇,幸亏我还有闺女!”
何秀红点着头,心中却知道张翠环嘴上做偏向闺女,但实际最疼的还是路松这个儿子,所以对于张翠环这句话,并没做评价。
餐桌上十几个人分成几个小团体,有专心吃饭的,有专心划拳喝酒的,还有专心聊天的。
路圆满坐在程昱和路敏中间,程昱起身去给路志坚等人敬酒,路敏就和路圆满随便聊着天。
路敏就周末回来,有时候周五晚上回来,有时候周六上午回来,不想赶周一的早高峰,所以周日下午吃了晚饭就走,这几周,每次回来,都会听一耳朵崔新红的坏话。虽然路敏也不喜欢崔新红,但为了家庭的和谐,路敏就劝说张翠环,让她和大嫂好好相处,多发现发现别人的优点,别抓着缺点使劲儿放大。
当然,这些劝说没起到效果。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家里头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嫂看我那个眼神,冷冰冰的。”路敏抱怨着说,“看得后背发痒,都不敢回来了,真弄不明白,我又没得罪她,还老帮她在我妈说好话,怎么突然怪上我了。真希望他们能和好,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内里的原因,路圆满猜到一些。有一回,她去大娘家时,听见张翠环当着路松和崔新红的面儿指桑骂槐地说:“不孝顺的东西,将来什么也别想捞着,宁可全都给闺女
也不会便宜白眼狼”这样的话。路圆满相信,这不是大娘第一次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崔新红这是把路敏当成了抢自己财产的敌人。
但这个原因,路圆满没法和路敏直说,否则就成了挑拨了,她不想掺和大娘家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路圆满安慰路敏:“大娘和大嫂都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好了。你要是想和大嫂缓和关系,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送个诸如哄哄小礼物给她。”
崔新红这个人吧,其实简单得很,没有大智慧,有点小心机,心思却浅显得很,让人一眼就能看透,爱占便宜,喜欢小恩小惠,想要获得她的好感,说简单也简单。自从那次请她吃了顿昂贵的大餐后,崔新红每次见到路圆满都笑容满面,恨不能把她夸出朵花来,对何秀红也是再无芥蒂,尊敬极了,仿佛她才是自己的亲婆母。路圆满相信,要是好处给得再大些,崔新红会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的贴心人。
当然,这些对于崔新红的评价,路圆满自己知道就好了,不方便分享给路敏这个亲小姑子。
路敏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我妈要是知道了,非得给气死,以为我背叛了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路圆满就没再说什么了。
路圆满和程昱两人合送的生日礼物一大早就送给路志坚了,彼时何秀红专门给擀了场长寿面,程昱一早就过来,陪着一起吃面。
路志坚对两人送的生日礼物非常喜欢,立时便抽出系着的小牛皮腰带换上,吃面的时候还时不时地低下头欣赏。
何秀红笑说:“你俩这礼物算是送到心缝上了,这下能跟他那几个好兄弟好好显摆了。”
这顿生日宴从中午11:30一直吃到下午2点多,路志坚作为寿星佬喝得最多,脚步有些踉跄地被程昱搀扶着,还不时挺起肚子来,让来往的人都看见他的腰带,还一劲儿地跟旁边的妹夫白建军说这根腰带质量如何地好,价格多么地高,女儿、女婿是多么地孝顺。
白建军无奈地应和他:“……二哥,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知道,知道,你歇会,喝点水,少说点话,看嗓子疼。”
路梅香跟在身后,乐不可支,说:“我二哥一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上次见我哥这样还是好几年前,大
满考上师专,你们请客那会。这是把好几年的话都给说了。”
何秀红也笑,说:“他这辈子也就醉过那几次酒,还都让你给看见了。”
张翠环:“可见他是真高兴。可不得高兴嘛,女婿优秀又孝顺。那句话说得真对,女儿是给自己养的,儿子是跟别人家养的,嫁个闺女多个儿子,娶个媳妇儿子就去别人家当孝子贤孙去了。”
路梅香:“大嫂,你说得我都想哭了,我是想要闺女没要成,两个儿子想想就犯愁!”
何秀红瞧着张翠环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劲儿,便想着宽慰下,她转向小姑子,说:“你别听大嫂的。大嫂,咱们平心而论,路松真不孝顺吗?我看不是,你让路松每个月上交生活费,路松也交了,不给他零花钱,他也认了,平时家里的体力活也抢着干,平时也嘘寒问暖的。最为难的是他,夹在你跟媳妇中间,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媳妇,两边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帮哪边都得落埋怨。”
何秀红几人喝的是雪碧兑红酒,甜滋滋的很好喝,喝了不少,她酒量大,这点酒喝下去除了让她头有点晕,比较兴奋之外,没其他症状。张翠环和路梅香两人也喝了些,不过酒量没有何秀红好,也不好这一口,都是浅尝辄止,但酒精入肚,还是起了作用,更容易让人吐露真心。
张翠环:“我也知道,路松比村里头那几个挂了名号的不孝子强多了,不提崔新红的事儿,对我和你们大哥也都敬着,可光就是去了崔新红这一条,搁在我心里头就过不去。不瞒你们说,我有时候瞧着路松心里头也不落忍,可一瞧见崔新红那个死样子就没法对路松有好脸色。”
路梅香提议:“要不你们分家算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翠环:“分家?”张翠环摆摆手,说:“没分家这回事,我是不可能分给他们房子或者是票子的!不能便宜了崔新红,他们要么要么自己出钱买楼,要么去村里批宅基地盖房!”
路梅香:“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路松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崔新红又刚上班,他们哪有钱买楼?村里早多少年就不给批宅基地了,您这话不是白说嘛!”
张翠环叹口气,说:“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嘛。我又不是真的要赶他们出去。”她还真想过让路松两口子净身出户
,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这事儿她跟路志刚提过,跟何秀红提过,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张翠环无数次冲动地想把那两位撵出去,可路松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养大的儿子,烦归烦,迁怒归迁怒,但要说从此跟儿子不相往来,张翠环还真学不了程昱他妈。
程昱将路志坚扶上自己的车,招呼大伯、姑父、路松几人上来,又朝路圆满看去。路圆满默算了下人数,推推路敏,“姐,你上那辆车,我带着大娘几个打车。”
今天路圆满家是东道,路敏也没跟她客气,听话地去了前车。
路圆满朝着程昱挥挥手,“你们先走,我打车回。”
坐上出租车,路梅香的目光时不时隔着何秀红往张翠环身上扫,憋了一会儿说:“大嫂,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脾气比以前大了不少。”
何秀红脑子一动,问张翠环:“你的例假后来又来过没?”
张翠环被当着男出租车司机的面儿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说:“没有啊,都绝经了咋可能再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何秀红没回答这个问题,接着问:“最近是不是盗汗、心里头发干发燥,记不住事儿,没来由的心里头不痛快,看谁都不顺眼,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何秀红准确说出自己的症状,张翠环并不奇怪,几十年的老姐妹,彼此之间什么都会互相唠,她只是奇怪何秀红怎么忽然跟她确认这些。
“对啊,有段时间了,都是被崔新红两口子给气的,我不看见他们还好,一看见他们火气就噌噌噌地往上冒。”
路梅香年纪比两人小了不少,有些话题何秀红和张翠环会互相交流,但不会跟路梅香说,在他们眼中,这还是个小丫头。
“大嫂,你这么样多久了,去医院看过没?”路梅香关心地问。
张翠环:“就是点儿小毛病,不值当去医院,让我省两天心就好了。”
路梅香:“马上都二十一世纪了,您还是老思想,以前那是没钱,硬扛着,回头再把小病扛成大病。要我说,身体不舒服咱就得上医院!大嫂,要不我陪您去。”
张翠环正要说路梅香小题大做,何秀红开口说:“去,明天早上咱就去,明儿早晨
都别吃饭,等我给你们打电话咱就出发。梅香,梅香要去,做做检查没坏处,我给你们花钱。”
张翠环本来还是推辞想说不去的,但听到最后一句,立刻说:“不用你花钱,哪儿有请人看病的,我自己出。”
路梅香笑嘻嘻,说:“我也自己出,检查检查也好,万一发现什么毛病也不白花这钱。”
张翠环赶紧“呸呸”两口,说:“你也赶紧啐两口吐沫,多大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分寸,还盼着自己检查出来点啥不成。”
路圆满听着后面三人的谈话。张翠环和路梅香不明白,她却是非常清楚,自家妈妈是怀疑张翠环得了更年期综合征。她微微侧身观察张翠环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泛着潮红,这会儿坐在右侧靠门的位置上,双腿不自觉地抖动着,和旁边两人聊着天,眼神却还时不时飘向窗外,显得有些烦躁。
路圆满想,张翠环女士恐怕是真的有点更年期的症状。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天早上何秀红带着张翠环两人,熟门熟路地做了问诊,查血、查b超,没挂特殊加急号,第二天下午来拿报告。
从医院回来,各回各家,何秀红先去陈大娘的菜门市买菜,听陈大娘夸了半天自家孙子,又长高了多少,长胖了多少,因着成绩进步了,还被老师奖励了一本田格本,害怕何秀红不信似的,要找出来给她看,找半天才想起那个本子被孩子带到学校去了。
陈大娘絮絮叨叨,何秀红一开始听还挺有兴趣的,小果子那孩子越来越好,每一点变化都让人欣慰,但架不住车轱辘话来回说,陈大娘的声音又不悦耳,听多了耳朵不舒服。
“行,我菜买齐了,走了,回头再聊。”何秀红拎着塑料袋出正门,进了自家小卖部。
路志坚正低头欣赏自己的腰带扣,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也没抬头,说:“想买什么自己选。”
“就那么好看,溜溜欣赏两天了,还没欣赏够?跟贵子、大河他们显摆过了?”
路志坚被自家媳妇拆穿,一点不觉尴尬,说:“他们上午没来。”
何秀红笑呵呵,“行,你慢慢欣赏,我回家做饭去。”
路志坚往塑料袋里喵喵,应了一声。
张亮贴着
门框蹭进来,“房东,拿包中华,要硬壳的。”
烟这种小件又贵重的物品放在身后的货架上,路志坚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下摆,挺挺肚子,说:“开始抽贵的了?”
张亮笑呵呵地说:“嗨,我自己抽哪儿舍得,是准备着给小区那些保安们的,这些保安们,对着业主没脾气,对我们这些人厉害得很,要是不给上根烟,他们就不让三轮车进小区,这帮兔崽子给惯坏了,现在给便宜的还不行,非得是中华、红塔山!”
何秀红从后门走出去时听了一耳朵,看来张亮的二手家电铺子最近生意不错,说话这么大声。
回到家,何秀红找出租户给送的黏高粱米,淘米后放在高压锅里闷上,再洗菜、切菜。准备焯水后再过水,再凉拌。待高粱米出锅后,用晾凉的凉开水一过,配着小凉菜吃,不说多好吃,但在炎炎夏日,吃这个胃里头舒服,让人胃口大开。
这种吃法不是燕市本地的,是何秀红听这名给送黏高粱米的租户说的,是他们老家夏季颇为流行的吃法,何秀红试过两次,尝个新鲜还是不错的。
打开煤气灶,发出“丝丝”的声音,听了几秒钟,才有弱弱的火苗升起,这是快没气了,何秀红抱着煤气罐晃了晃,火苗迅速地旺盛起来,估计剩下的气能将就着做完这顿饭,等瞧着火苗不旺了再晃荡两下,要是晃荡也不管用了,就把煤气罐坐到温水里,总能压榨出煤气罐里最后一丝煤气的。
路圆满进厨房时,就看见了煤气罐被搬出来,底下坐了个塑料盆子,她妈用笊篱从锅里往出捞焯好水的莴笋丝。
“你回来得正好,给换煤气的打个电话,这会彻底没气了。”何秀红将莴笋丝倒入旁边的凉水盆里。
“妈,以后快没气了就换,别晃,更别坐水盆里,太危险了!”
何秀红:“那有啥危险的,从使用煤气罐开始,不都这样,你看啥时候出事了,还剩不老少气,不用完太浪费。”
路圆满:“一直这么用,一直没出事,不代表就是安全的,赶上个事儿就是大的,您都这么有钱了,还是别心疼这三瓜两枣的了,消除安全隐患行不行?”
何秀红:“行行行,听你的,别废话了,赶紧打电话去,叫下午给送来。”
城中村租二代[九零] 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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