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黑板上这么写,但言早并不觉得字的主人会感到遗憾。
“妈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有什么任务啊!”史沉大喊,似乎对讲台大喊大叫就可以获得精神上的胜利。
可字迹不会回答他,它只是短暂地停下,又“刺啦 ”地开始。
【现在你们中将会有一人出局。】
“咚咚咚”
尖细又滑稽的bgm响起,让人回忆起学生时代玩过的击鼓传花游戏,但是没人感觉到轻松或者好笑。它预示着的可不是奖励或者表演节目。
罗郁颤抖着想要后退,但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言早也试图挪动脚步,脚底就好像被黏住了一样,索性她也不动了。
伴随铃声,他们的脚下出现耀眼的光点,光点还在不住闪烁。
铃声越来越急促,八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脚下光芒最盛,颜色也与别人不一样。
罗郁看见自己脚下红色的光,再看看其他人的白色,捂住脸尖叫。
金语语见状恢复了一些精神,眼中闪出希冀的光。
可也只是几秒后,红色光便离开了罗郁脚下,在他们八个中随机闪现。
在这样荒诞又恐怖的场景中,言早竟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好像在抽奖一样,她想,他们就是网页上的奖品,任君挑选,可实际上,概率受人掌控,总是抽不到自己心仪的那个。
就如现在, bmg结束,白色光消失,只剩下
只剩下崩溃的金语语,她半蹲在地上,红色光映得她的脸都有些狰狞。
像是为了嘲讽金语语一样,教室中还播放了一段超级玛丽角色死亡的音效,充满了恶意。
罗郁望着金语语,眼里充满焦急,她颤抖着声线,问道:“出局 是什么意思啊!”
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当然,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难不成还能是把人送出校门吗?”周滂冷冷开口,看他惨白的脸,言早觉得他是在用冷漠掩饰他的恐惧。
史沉粗重地喘着气,眼神怒视黑板。
罗郁焦急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啊?快想想解决的方法!!”
周滂叹了一口气,“我们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现在能有解决的办法吗?”
可他们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黑板上再也没有添一个字,等了一会儿后,金语语脚下的红光也渐渐熄灭。
“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感受到脚下禁锢放松,罗郁跑到金语语身边搀住她,“出局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于泽辉他们却没有动,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远远地看着金语语。而周滂若有所思。
金语语坐在地上,眼睛睁大。
而其他人眼底实际也难掩恐惧, 所有人都没想到本来无害的世界会突然发生变故。
看见罗郁与金语语凑得那么近,史沉走近两步。
金语语仿佛现在才恍过神来,她颤抖着嘴唇,害怕地喃喃道:“为什么是我啊 ”
言早看她被头发遮挡住一半的侧脸,又想起水房中她居高临下的不屑和疯狂,不由心中复杂。
可尖叫打断了言早的想法,是罗郁在叫,她一边摇低着头的金语语一边问:“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们俩,史沉本来走向她们的脚步也退缩了。
金语语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她痛苦地捂住胃部,俯下身,呕出一摊脏水。
水中还混着油腻的饭菜、木屑和铁碎。一瞬间就在地板上蔓延。
她的喉咙被浊物缠绕,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帮、帮我啊 ”
然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咳嗽声,似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罗郁慌乱之下也撒开了金语语,哭着爬起来远离她。
除了何美娜还在不断尖叫询问任务到底是什么,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木屑和铁碎让言早觉得眼熟,然后她环顾一圈周围的人,看见了熟悉的眼神。
与那时如出一辙的漠不关心。
或许出自冷漠,或许出自缺乏勇气,但是结果不容辩驳。
言早忽略自己心底没有来源的厌恶,走向金语语,她不想和当年一样,保有悔恨了。
走近金语语后,言早看清楚她呕吐的东西,像是餐具的碎片。
金语语看见她却把头扭向一边,痛苦吼道:“走、咳咳、开!”
言早被她吓得退后一步,撞上柏严胸口,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她走到了教室中央。
她说不出话来,惨白着一张脸,看向柏严。
柏严目光严肃,言早想从中捕捉到恐惧,却失败了。
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说道:“这样才算是游戏开始了,你觉得呢?”
没等言早仔细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攫取。
在他跟她说话的时候,金语语的挣扎越发微弱。
他们七个围着她,她一个人痛苦地躺在地上,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孤独又冰冷。
言早抬头看,老师和同学们还定格在那里,如果只看他们,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事实上,一半窗明几净,充满生机,另一半却在历经折磨和死亡。
金语语彻底不再动,软软地趴在地上。她像是五层楼之下那个身影的复刻版,七彩油墨在她身下绽放,或许还要更肮脏狼狈。
史沉攥紧拳头,正要说什么,他们的眼前却突然黑下去。
言早眨眨眼。
他们上一秒还在教室中,再睁眼,却来到教室门口。
依旧是那个站位, 史沉在最前面,她和柏严站在最后,只不过,这次队伍中少了金语语。
天啊,天啊,天啊。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言早在心中尖叫,她感觉自己的手都是冰的。
站在她前面的柏严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轻轻抓住她的手。
言早没有甩开他。
现在应该是史沉刚推开门的瞬间,阳光照进每个人眼中,语文老师在讲台站着,瞪了他们一眼。
而班级中早读的同学朗朗读书声飞进他们耳朵中。
同学们好奇地抬眼,又再看见只是有人迟到时低下头,言早呼吸一滞。
教室第一排,有一张熟悉的脸。
是十七岁的金语语。
她旁边是空座,那是罗郁的位置,看见罗郁和他们一行人一起,她半低着头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仿佛在疑惑自己的同桌为什么还不回到座位上。
但也仅限于此,她其他的动作都和教室中其他同学一样。一样平常,一样合情合理。
她好像不认识曾和自己别离又重逢的言早他们,也未曾与他们一同经历一个半日夜, 包括自己的死亡。
言早没办法把自己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她坐在这里,身后全都是背景板一般相似的脸,可却矛盾又和谐。
这就是真正的、当年的她吗。
剩下的人顺着言早的视线看过去,于是他们一同陷入了沉默。
这次他们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语文老师踏着中跟鞋“笃笃笃”地接近他们,说出和昨天那句一模一样的话。
“迟到了还不知道快点回座位。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言早看向讲台旁边的高考倒计时, 距离高考还有170天。
可是制作它的人已经不在这里。
罗郁的脸上还带着泪水,将落不落,头发却没有刚才抱着金语语求救时那样杂乱。
言早又把视线转向旁边的日历牌,念出上面的数字。
有声音比她早发出,是于泽辉近乎虚弱的声音,而周滂也在旁边喃喃自语般道:
“2012年12月19日,星期三。”
他们回来了。
第12章
他们 回来了?
言早怔在原地,手还紧紧地抓着柏严的不放。
她感觉自己太用力了,以至于指甲都在他掌心留下印子,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她抓着不放。
于泽辉念完日历上的数字后,向后退了半步,一脚踩在周滂的鞋上。
可周滂没有说话。
罗郁和何美娜站着,只是向讲台下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不敢再看那个金语语。
第一个动起来的是史沉,他对着座位上的金语语扑过去,摇动着她的肩膀。
一边还不停质问:“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不记得我们是谁了吗?!”好像要把他刚才对着黑板的未尽之言、他在这两天内得到的压抑全都发泄出来。
金语语先是震惊地睁大眼睛,然后便一边尖叫一边挣脱史沉,“你干嘛呀!是不是神经病啊你!”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倒是和言早在水房回想起来的记忆相似了。
金语语不停尖叫,言早发现,金语语并不像这里的其他“人”,她可以进行回应,而他们之间的争执不会影响其他人,这也让史沉越发粗鲁。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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