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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君上送给您的彩礼,等到大婚典礼举行的那日会让您一一过目。哦,对了,给大燕皇室的那部分彩礼,君上也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菲拉斯捧着厚厚的簿子,翻了翻道,“至于这匹金马,是三年前明月部落的族长送给君上的生辰礼物,君上这也是借花献佛,转送给您了。”
“等一下,菲拉斯。”炎忽然有些脑仁疼,不得不抬手揉捏眉心道,“你别告诉我,那些关起来的房间里,放的全是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王后,您果然聪明!”菲拉斯笑道,“您目前经过的十二间房里确实都放着彩礼,大多是金银器皿,首饰、衣衫,还有一些稀罕的手抄书、拓本。对了,大燕形制的衣、冠、首饰也备下不少,琴棋书画、笔墨砚台也有,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吩咐雅尔塔或者伊利亚去取。”
“以及您若是觉得短缺了什么,大可以吩咐雅尔塔,他会帮您置备齐全的。”
“我……”炎放下手,疑问道,“我是不是搬空了乌斯曼的国库?”
这等奢靡铺张浪费,在炎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国库?”菲拉斯笑了,“怎么可能,这些顶多是君上的一些私藏罢了,不过,君上给您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炎眨巴了下眼,欲言又止,“这西凉不是……”
“荒芜贫瘠?”菲拉斯眯眼一笑,“要不是隐藏实力,不露圭角,又怎么可能避过那么多次的多国大战……但西凉的富足也是如履薄冰的。”
“此话何意?”
“您也知道西凉气候异常,早晨是春,中午是夏,傍晚是秋,这夜晚就直接入冬、呵气成冰了。”菲拉斯道,“一日四变原本就不利于庄稼生长,还好有着石漆和稀罕矿产,以及优秀的提炼技术,这才得以累积下财富,但人口因为这粮食和水源的短缺始终偏少。而且西凉地域太广,仅凭帝王一人难以全部把控,只能以主城、附城外加部落分而治之,若有分毫纰漏,西凉就会大乱,成为一盘散沙。”
“嗯。”炎点头,菲拉斯说的很有道理,地广人稀加上恶劣天气本就难以治理,乌斯曼看起来闲散,其实很忙。
他不止一次发现乌斯曼忙到很晚都还没睡。
当然炎可不会告诉乌斯曼,因为晚上睡不着,他溜达到乌斯曼的寝宫外头,看着他伏案忙着处理公文……有一回,霜牙四仰八叉地睡着,呼噜震天。
乌斯曼几次抬头看霜牙,想要叫醒它,但还是作罢,继续低头批阅。炎捡起窗边的小石子,轻轻弹射在霜牙的尾巴上。
它一骨碌爬起来,在原地团团转着,还以为是小虫子咬了它尾巴。
炎差点笑出声,霜牙不再打呼噜了,而是匍匐在乌斯曼脚边,乖乖地当起护卫。
“……但真正的危机来自于外部。”菲拉斯说道,炎回神过来,问道,“外部?”
“王后应该去过地下古城‘临泽’了吧?”
“嗯,难以忘怀。”炎一笑道。
“在西凉有许多这样明明很先进,却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的古城。”菲拉斯道,“因为那灭顶的沙尘暴。”
“沙尘暴真的有那么厉害?”炎在戈壁滩行走时也经过一、两次沙尘暴,确实飞沙走砾、天昏地暗、视野受限。但要说它消灭一座古城未免言过其实吧。
“能一夜灭城的只有火红色的沙尘暴,祭司塔称之为‘赤焰之火’。”菲拉斯的脸上突然没了笑容,“天与地皆燃烧起来,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消失在那高耸的红墙之中,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行走,唯有等待死神降临。”
“而当‘赤焰之火’消失之后,广袤的大地上只剩下一片火红的土地,别说人和牲畜的遗骸,连城池都找寻不见……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座城的历史都被彻底掩埋。”
“红色的土地……”炎第一次听说还有红色的沙尘暴,且还是如此厉害,简直灭天灭地的威力。
“是,正因为有它的存在,所以西凉任何的富足都是如履薄冰。”菲拉斯道,“千百年的累积都能一夜倾覆,哪还有闲工夫去关注别的国家,倒不如藏掖实力以防不时之需。”
炎陷入沉思,他对西凉的了解太少了,哪怕现在每天听着菲拉斯介绍西凉,也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危机存在。
“那这红色尘暴什么时候会有?”
“这很难说,据传上一次是一千七百年前了,余下的只有靠祭司塔的测算。”菲拉斯道,“不过到底何年何月何时,祭司塔至今都没给过准信。”
“一千七百年……”炎听到这里便放下了高悬着的心。在大燕国的历史上也有千百年才遭遇一次的大地震,可以说一夜间全城覆灭、死伤惨烈。这是非常可怕的灾祸,但并不是日日会发生的事。
但炎还是问道:“如果当真发生了,那该怎么办?”
“唯有听天由命吧。”菲拉斯说着耸了耸肩。
炎想着他可不会听天由命,能救一个是一个,他会带乌斯曼等人离开西凉去大燕生活,如果乌斯曼不肯走,那就敲晕了扛走。
然后他又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好笑,因为在来西凉前,他可没想过要带一位“夫君”回去,且那还是他最讨厌的乌斯曼。
这世事果真无常。
第92章 你的名字
玥琅宫, 书房。
炎正在看一本有关西凉农耕方面的书, 有不少晦涩的词句, 不过菲拉斯指教有方,炎已经可以独自看下来了。
菲拉斯坐在一旁,帮着炎整理他的读书笔记。伊利亚也在, 只不过支肘在打瞌睡。
“乌……”炎看到书页上画着农民在新一年的播种季来临时,宰杀牛、驼、羊献祭, 底下还写有一行用以说明的小字。
“乌斯……曼?”炎以为自己认错了字, 可上面写着的西凉文字和“乌斯曼”的名字完全一致。
菲拉斯凑近一看, 脸色蓦然一变。
“我念错了?”炎问。
“不,王后, 您没念错,这确实是乌斯曼,君上的名字。”菲拉斯看了一眼伊利亚,他已经枕着双臂, 完全睡着了。
“你是说乌斯曼的名字等同于牲畜?”炎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不,当然不是。”菲拉斯苦笑一下,看着炎道,“‘乌斯曼’是一个古老的词语, 有祭品的本意、以及牺牲、承载祭品的器皿等等的引申含义。”
“什么?”炎惊异不已, “祭品?牺牲?还器皿?老国王是怎么想的,给乌斯曼取这样不吉利的名字。”
一个孩子的姓名难道不该是饱含父母亲族的厚望与厚爱, 并且有着美好愿景的产物吗?
就比如他的皇兄淳于爱卿,他的名字代表着父皇和爹爹至死不渝的爱。“淳于煌夜爱着柯卫卿”, 可是大燕家喻户晓的佳话呢。
而他的名字“淳于炎”,是父皇希望他如火般炽烈,有着雄心壮志,为君、为国、为民效力。
“取名的是他的母亲亚斯赛拉,祭司塔第一神女先知。”菲拉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飘在炎的耳边,“老国王很好色,在一次去祭司塔观礼时看上了亚斯赛拉。她确实很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圣洁之息,就像那晨曦朝露。”
菲拉斯似乎在回忆当年看见亚斯赛拉时的情形,他的眼神里透着柔情也夹杂着可惜,“照理说,老国王是不能碰触亚斯赛拉的,这会影响她的预知能力,也不吉祥,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就有孩子了,生下来之后亚斯赛拉就被册封为宛妃。”
“那孩子是乌斯曼的兄长丹尔曼吗?”炎听乌斯曼提起过。
“对。老国王喜欢宛妃,除去她的倾国之姿外,还有就是那与世无争的姿态,在这斗争不断的后宫里实属稀罕。但其实宛妃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淡泊名利。或许是祭司塔的日子太寡淡了,一旦坠入凡尘便也沾染上权利欲望,她很想让丹尔曼当上国王,并且为了固宠……在很短时间内又怀了君上。”
“很短时间内?”
“这件事我本不该告诉您的,但您对君上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你请说。”炎看着菲拉斯,表情不觉肃然。
菲拉斯轻轻叹气,尔后道:“七个月,也就是才生下丹尔曼,宛妃便又怀上君上,而且还因为过于勉强而早产……她是想靠两个王子在后宫站稳脚跟,但没想次子竟然是银发绿眸,有着女神‘圣域昭雪’的容貌,一时流言四起,这让她很是困扰。”
炎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的认知里,孩子应该是因为爱而出生的,而不是争权夺利的工具。
“君上出生后,宫中盛传是宛妃施展了妖术,故意让这孩子身上展现出‘圣域昭雪’的神迹,好博得众人的崇拜和关注。”菲拉斯道,“但事实并不是那样,锋芒毕露的孩子只会带来无法预知的灾祸,所以宛妃一度想要遗弃君上。但祭司塔很高兴,决定全心全意地栽培这神迹之子。”
“宛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理睬过君上,也没给他取名,就像她从没有生过君上一样。可宛妃对待丹尔曼是极其疼爱,甚至到了无限宠溺的地步。有一天,她大约是觉得君上可以帮助丹尔曼夺得帝位,毕竟君上身后有祭司塔的支持,所以她认回君上,并给他取名‘乌斯曼’。”
“相比这个充满奉献含义的名字,”菲拉斯喟叹道,“丹尔曼的名字就是‘未来’和‘希望’之意,显然宛妃对长子寄托了无限的爱与希冀,她可以随时献祭掉‘乌斯曼’,去成全丹尔曼美好的未来,这是何等可怕又偏执的‘母爱’。而这对君上的伤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老国王对这事没有说法?”炎咬牙切齿,岂止是生气更是心疼。
“老国王那时已经对宛妃失去了兴趣,转而疼爱新进宫的美人了,而宛妃最终失宠回去了祭司塔,再后来便是兄弟二人的帝位相争……不得不说,西凉王子和公主之间争斗激烈,全然不顾同胞情谊,但丹尔曼和君上之间更是水火不容,关系恶劣到极致。谁能想到呢,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是却最想对方死掉。这种仇恨甚至超过别的王子、公主。宛妃夹在两个势不两立的儿子中间,到底是自食恶果,早早就病亡了。”
“君上为此一直记恨宛妃,也连带讨厌上了祭司塔。”菲拉斯道,“这可是一段孽缘。”
“记恨……”炎拧眉,忽然想到乌斯曼说过的那句,“我爱的人都不爱我……”
“也许不是记恨,而是因为爱过但伤得太深,于是不敢再爱,但也不想去恨……”炎喃喃自语。乌斯曼爱过他的母亲,无奈母亲心里只有兄长丹尔曼,留给乌斯曼的只有无情和冷酷。
“爱过?”菲拉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果然是与君上心心相印之人,才能理解君上的想法。”
“嗯?”
“在君上继位前,我曾经提议君上改一个名字,更符合西凉王的尊贵身份,但他没有答应,还说不过是个名儿,又不能决定什么。”菲拉斯说,“如今想来,那是君上对母亲最后一点念想了吧,所以正如您所说,那并非是记恨,是虽爱过但无力为继。”
“对了,”炎忽然问道,“既然乌斯曼很不喜欢丹尔曼,为何不杀了他,而是一直囚禁着?”
“这个……我也劝过君上,早日除掉后患,但是君上说留着他才能提醒自己不能输。”
“输?”炎不明白,乌斯曼不已经赢了吗?大权在握,昔日敌人非死即囚。
“君上似乎很忌惮丹尔曼,哪怕他现在是阶下囚。”
“丹尔曼如今关在哪里?死囚塔?”
“您问这个做什么?想杀了他?”菲拉斯微微一笑。
“即便不能杀,打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哈哈。”菲拉斯笑着摇摇头,“可惜连我也不知道丹尔曼现在何处。”
“不在死囚塔了?”
“不在那儿了。”菲拉斯说道,“我听说现在死囚塔里关着的只有丹尔曼走狗的尸体。君上把尸体留在那儿,大概是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吧。”
“那……丹尔曼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这不会。”菲拉斯说道,“君上不会轻易地让丹尔曼死掉,毕竟君上这么‘百毒不侵’都是拜丹尔曼所赐。他习有祭司塔的炼金术,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给君上下毒,真是小人做法。”
“乌斯曼能长大可真不容易。”炎拧起眉头。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皆是仇家,若没有祭司塔护着,根本不能活到现在。
“是不容易,但君上也不是简单的人。”菲拉斯道,“我虽然少年时就跟着君上,可是至今都猜不准他的想法,比如……”
“比如?”
“比如我之前还以为,君上费了那么多心思娶您是为了获得与祭司塔相抗衡的军事力量,可是君上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还拒绝了我向大燕提出军事联盟的提议。王后,我没见过君上这么爱一个人,都超乎他自己。”
“这……”炎的脸不觉红了。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的成婚。”菲拉斯狡黠一笑,一副这可瞒不过我的表情,“但如果您能一直留在君上身边,我会非常感激您的,因为君上根本离不开您。”
炎不知该怎么回答,想说“会的”,可是他心里一直挂记大燕、挂记着皇兄还有父皇和爹爹,没办法真的不回去。
想说“不会”,可他确实对乌斯曼动了情,这一点无法自欺。
之前他急着想要出去寻找巫雀族起源,但后来只要一想到破解了秘密,他便能离婚回国,这步伐不觉就慢了下来。
都一月余,炎都还未动身出去查探什么。
菲拉斯温和一笑,并没有追问炎的答案,而是拍醒了一直趴在桌上流口水的伊利亚。
“咦?怎么了?”伊利亚睡眼惺忪地把手里的书竖起,但拿倒了。
“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炎合上书本道。
“太好了!”伊利亚赶紧收拾桌上的书本和笔墨,就在这时侍女通传:“君上驾到。”
菲拉斯和伊利亚纷纷起身,炎也站起来。
乌斯曼和霜牙一起进来的,他们正要行礼,乌斯曼摆摆手,示意菲拉斯和伊利亚都退下。
他们便收拾好东西,飞速走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炎问道。
“刚和几位部落族长用了午膳,小酌了几杯。”乌斯曼微笑着走近炎,“你呢?午膳可用过了?”
“还没开始学习,伊利亚就端来好些糕点,”炎一笑,“我吃了一上午的甜食,胃里都还撑着呢,这午膳就免了。”
“伊利亚真是的,我得说说他。”乌斯曼认真道。
“他胆子小,算了吧。”炎看着他,“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
“借你的床一用,休憩一下。”乌斯曼撒娇道,“本来还不觉得困,这酒一喝眼皮子直打架。”
“你的床呢?”
“我的床今日也要休憩。”乌斯曼一本正经道,“就不睡它了。”
“乌斯曼,”炎正要说什么,乌斯曼就截断道,“炎炎,你说过不能同床共寝,但借床睡不算违约吧?”
“嗯,是不算。”炎点头,“只是,我也想打个盹。”
“啊……”乌斯曼肩头略垮,“那我回去……”
“一起睡吧。”
“啊?”
“过来。”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卧房。
原本书房和卧房是分开的两间,炎觉得地方太大,他就一个人住,便把书房搬到卧房外的客厅里。
“是、是。”乌斯曼连忙跟上,霜牙就地趴下,舔着大爪子。
炎的床很大也很华丽,细白纱床帐宛若雪山上飘着的云,金钩挂着帐子,里面是绣金花的羽绒枕、素青色织锦被子。
乌斯曼第一次进有炎在的卧房,正如他们约定的,如无炎的允可,他不会进来。
乌斯曼生怕被炎赶出去似的规规矩矩的立在床边,说起来他只是想要在炎的床上躺一会儿,因为早上的那个吻,他魂不守舍了一上午。
无论他在做什么、在和谁说话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满脑子都是炎的模样。
如果能闻着炎的味道入睡,应该可以安抚一下自己那颗躁动不已的心魂吧。
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走进卧房时都同手同脚了,站定在床边后,他悄悄瞥了一眼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的乌斯曼,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乌斯曼眨巴着眼问。
“没什么。”炎开始解开冠缨,把那顶金冠放在床边木柜上。
第93章 洞房
乌斯曼呆住, 因为炎不仅去了金冠, 还解去腰带上的玉石佩饰。
“看什么?”炎问, “你穿着衣服睡觉?”
“啊?对!”乌斯曼想说既然是小憩,那和衣而卧便可,但他很快又道, “不,我还是脱了睡!”
炎不理他, 背转身, 继续宽衣。
乌斯曼便也把王冠去了, 手上那些宝石金戒也统统取下。
待乌斯曼把外袍脱去时,炎身上只剩一件贴身亵衣和亵裤了。
乌斯曼不觉盯着炎的脊背看, 那瘦肩、那窄腰……那修长结实的双腿……本王的媳妇当真是好看啊,好想将他从头到脚亲一遍,不,是十遍、一百……
炎回眸, 看着乌斯曼:“你看够了吗?”
“呃,”乌斯曼尴尬极了,“抱歉。”
“也不用抱歉。”炎掀开被子一角躺入进去,然后背对着乌斯曼而卧。
乌斯曼定了定神, 但没敢像炎那样脱得只剩里衣,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让炎生气的事情。
穿着衣衫还能提醒自己, 压着点狼尾。
乌斯曼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进去,看着炎的后脑勺, 他的耳朵可真红,是热的?
“哎……”炎忽然叹息,“这种时候如果喝醉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吧。”
“嗯?”乌斯曼没听懂。
“乌斯曼,”炎沉声道,“今天学习西凉文的时候,我知道了你名字的含义。”
“祭品和器具吗?”乌斯曼一笑,不由打趣起来,“炎炎,你不用放在心上,不是还有母亲给孩子取阿猫阿狗的名,我好歹还当了一回圣器。”
“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有放心上,因为你既然没有改名就说明你已经放下了。”炎忽然转身过来,双颊嫣红,愣是给他一本正经的神情中透出一抹诱人灼色。
“那你想说什么?”乌斯曼的心不觉颤动,但他使劲压制着,不敢有半点的风吹草动。
炎眼波流转,薄唇轻启道:“乌斯曼,我想要你。”
顿了顿,炎补充道:“很想。”
“哎——?!”乌斯曼翠绿的瞳仁剧烈一缩,不觉坐起来,“什么?”
其实第一句他便听到了,只是太吃惊而傻了,直到第二句才反应过来。
炎见状便也坐起身,一脸认真地看着乌斯曼:“你之前说曾经抱过我两次,可是我想过很久,都没什么印象。既然如此就再做一次好了,这一次,我想要记住你。”
乌斯曼还愣怔着,甚至想要伸手去摸炎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病了。
炎握住乌斯曼半抬着的右手,十指交扣:“你可能很错愕,我又何尝不是。可是我想要你,这个念头已经占据我全部的心思,我甚至没办法去考虑别的……我在想,既然我的心都已经在你那儿了,那么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我……我觉得……我这样说应该可以吧。”
炎的脸颊红得跟抹了胭脂一样,而且越说越羞,羞到忍不住发慌,连心底的自言自语都讲了出来,什么“应该可以吧”,根本不需要说出来,那只是他内心所想而已。
现在这么一讲,炎觉得自己很是口拙,便愈发困窘,甚至想要瑟缩回握着乌斯曼的手,但乌斯曼用力地回握上来。炎抬眼,对视上那双燃烧着赤焰、亮得惊人的双眸。
“嗯!”炎心头猛地一悸,从脚底心到头顶,整个人一口气地热透了!
“炎……我爱你。”乌斯曼直接覆上炎的身子,紧搂着他腰,在告白的同时也深情吻上他的唇。
粗重的喘息漫溢在紧拥的两人之间,炎被乌斯曼吻得脑袋里一塌糊涂,浑身上下都烧红着,尤其那巫雀纹艳红似火,绽放着异样的潋滟之姿。
炎这时才知觉原来乌斯曼之前的吻也好,还是拥抱都是藏着掖着的,并没有透露他全部的欲想。
大约是怕吓到自己吧。
对着一无所知的世界,炎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安放在哪里,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去迎接乌斯曼的宠爱。
——过去的一切在分崩离析,理智更是不复存在。
不过在乌斯曼浓情蜜意、缱绻难分的热情下,炎很快地沉沦进去,使劲握着乌斯曼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喝点水吧。”炎听到乌斯曼的声音,但不想睁开酸涩的眼。
很快,乌斯曼的嘴唇贴上来,喂他喝水。
冰凉的水熨帖着炎干哑的喉咙,他舒服地轻轻叹息,可是……
“……唔嗯!”喂水很快演变成为唇舌交缠的热吻。
炎不得不抬手一把抓住乌斯曼的银发,拉开他,并睁开赤色的眼道:“差不多收手吧。”
“收什么?”乌斯曼灿然一笑,春色无边。
炎不得不眯起眼,因为自己的眼睛都快被乌斯曼闪瞎了。乌斯曼好耀眼,整一张脸都是闪着灿烂光芒。诚然,那是透过窗棂的朝阳的光亮,但是那份灼灼华彩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他每一个毛孔里透着难以自抑的喜悦。
而相比乌斯曼的精神奕奕,炎就恨不得躲进被子里蜷缩着冬眠,睡他个天荒地老。
天晓得从昨日午后到今晨之间他有没有合过眼,脑袋里已是混混沌沌,无法思考,但是身体记得一清二楚,该算的账一笔没少。
比如他的腰好酸,那种酸和练武后的肌肉酸疼感相同又不同,是从身体里面泛酸出来,就是想要揉一下都按不到的感觉。
还有在大腿内侧一带直到臀下的肌肉会抽跳,就像操练过度后肌肉阵发痉挛似的,虽然不是疼也不频繁,但不时跳一下跳一下,怪惹人心烦的。
还有就是……炎不肖去想,但无法置之不理的某个地方,有点疼。
不,应该说早知道会这么疼,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昨日向乌斯曼提出邀请,可是他昨晚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舒服”,炎觉得要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点头的。
这一旦尝过甜头,就很难因为一时的疼痛就放弃了。
“哎……”炎闷声叹气,觉得自己变了,一夜长大不说,还色欲熏心。
“很难受?”乌斯曼放下水杯,直接上床连同被子一起搂着炎的腰。
“难受倒不至于,只是很缺觉。”炎侧躺着,肩头不客气地靠在乌斯曼的臂膀上。
“那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乌斯曼含笑道。
“你……”你不用忙政务吗?炎想要说这个,但是眼皮子真得很沉,沉到他几乎一瞬坠入梦中。
……有人。
炎闭着眼,常年习武练就的警觉之心让他察觉到有一个人站立在床边。
起初,他以为是乌斯曼。
可是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就像细细审视着什么似的。
炎在那道目光下动弹不得。
忽然他的手伸了下来,炎的眉头皱起,在那指尖碰到自己额头的瞬间惊醒过来!
“好冷。”
额头上似乎还留着被冰亲吻似的感觉。
可是……炎一身的冷汗,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沿。再回头一看,乌斯曼正睡在枕上,面朝着他。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从乌斯曼的身边一直“游”到床沿,再扭一下身子就得掉下去了。
炎挠挠头,怕吵醒乌斯曼似的慢慢挪回床中,正要睡下,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门外的霜牙。
霜牙坐在那儿,一脸憨态地望着他。
炎对它笑了笑,霜牙便走进来躺在床边上。
“怎么会梦到刺客?”炎轻轻叹气,或许是身体不适的关系,再朝睡的正熟的乌斯曼看了一眼。
“罢了。”炎把乌斯曼搂进自己怀里,继续睡了。这一觉无梦无灾,甚是美好。
大约是抱着乌斯曼睡觉还挺舒服的,炎同意了乌斯曼提出的“以后想住在一起”的请求,然后他认真寻思起大婚典礼来。
这西凉人结婚很简单,去祭司塔问个吉日,然后再由祭司主持一下便可。
可西凉王的婚礼就极其复杂,据说事关国家运势所以不得马虎。这光测算吉日吉时都得等那什么星和什么星碰上了才行。错过一日就有的等了,少则半个月多则一年。
炎这才发现为什么乌斯曼着急于操办大婚典礼,眼下大婚的进度是落后不少,等到他们真正大婚、昭告天下、入洞房的那日,恐怕得有半年时间……
“好在洞房提前了……要不然还挺折磨人的。”炎看着祭司塔送来的厚厚一沓有关大婚流程的簿子,忍不住想道。
“要不要去一趟祭司塔催一催呢。”炎虽然久闻祭司塔大名但还未亲自去过。
“炎,你看这匹布怎么样?虽然也是湖蓝色但没有刚才那匹颜色那么淡,配上君上送你的祖母绿宝石刚好。”伊利亚在一堆部落族长送来的贺礼中给炎挑选做“嫁衣”的布料。
西凉人结婚也会穿红色,但不拘泥于大红,所以各部族送来不少五花八门、色泽鲜亮的上好布料,有的部族还把与布料搭配的珠宝、丝线、纽扣也一并送来了。
“看着是不错,不过我的肤色不像乌斯曼那么白,穿着湖蓝反而显得人暗沉。”炎打量着布料,“还是选深一些的颜色吧。”
炎好歹出身皇族,或许没学会那些纨绔子弟的坏习气,可对于衣着服饰一样有着考究的想法,尤其是审美,那是非常刁钻的眼光。
伊利亚看看手上的料子,再看看炎那张端正英俊却肤色略深的脸,不住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啊,君上来了。”
不等宫女通报,伊利亚先看到了满面喜笑的乌斯曼。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君上那是光芒四射啊,感染周围一圈的人都面带着微笑。
“忙完政务了?”可是炎每次看到他的笑就有一种很羞耻的感觉,忙把视线移开,低头看着大婚之仪的流程。
“嗯。尽早忙完,才能尽快回宫。”
“你这尽早也太早了点吧?”炎吐槽着,“这午时都还没到。”
“我想你了。”乌斯曼眯眼笑着,“一起用午膳吧。”
炎的脸有些热,轻轻点头道:“嗯。”
雅尔塔和伊利亚伺候乌斯曼和炎用膳,乌斯曼一直在给炎夹菜,都不劳他人动手,炎的胃口也不错,吃了不少美食。
饭毕,乌斯曼又笑眯眯地让雅尔塔送上一只锦盒。
“这是什么?”炎问。
“是情书。”乌斯曼道。
“啊?”炎接过盒子,极不好意思地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腻歪,我可受不了……”
“这不是给你的情书。”
“什么?”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不是给我的?”
“嗯。”乌斯曼点点头,“这是别人……”
“你是想找死吗?拿着别人给你的情书来给我看?!”炎的太阳穴跳出青筋,握着锦盒就想爆揍乌斯曼的脑袋。
“炎、炎炎!冤枉啊!”乌斯曼连忙抱住炎的腰,“这是你要的呀!”
“什么我要的?”炎愣了愣,然后把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簇新的卷轴。
“这是你上回要的古卷轴内容,我都翻译好了。旧卷轴我没拿来,再翻它就得散架了,这是我命人重新装裱的,你看看。”乌斯曼讨好地笑着,“这里面写的其实是情书。”
第94章 日上三竿
“夕阳落山, 乌鸦归巢, 日复一日, 对你,我思慕不止。”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这样坏的天气,却因为有你, 便成为极好的一夜。”
“当他说:翼, 过来我这里时, 我的心快要崩坏了。”
“他教会我写‘翼’,我教会他如何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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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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